戒律堂前有一塊鐵青的巨石,上麵刻滿了字,逸笙仔細一看,果然是門規。石壁前聚集了七八個人,穿著內門弟子的服飾,他們圍著一個被鐐銬困住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岑碧泉了。逸笙不認識他,也沒聽說過他。可見他泰然自若地立在人群之中,沒有絲毫狼狽窘迫之色,依舊風度翩翩,便覺此人不簡單,絕非文彬之流所能比擬的。
仙尊走過去,揮了揮手,眾人將岑碧泉帶入屋內,便退了出去。
岑碧泉立於中央,仙尊端坐上首,玥澤和逸笙立侍仙尊身側,逸笙依舊捧著師叔受傷的手臂,還有空走神,隻覺師叔身上的血腥味好重,可能在受傷之前身上就沾了血,除塵咒除去了血汙卻除不了味道。
仙尊淡淡道:“碧泉,隻要你乖乖就範,本座保證,在靈泉宗,你可以享有長老之尊。”
岑碧泉搖了搖頭,“仙尊應當明白,若我追求的是長老之尊,峰主之位,那我又何必違逆賦禾呢?仙尊,從前我們也聊過,賦禾留下的法令是與我們的初心相悖的,他將仙門變成了一個機器,一級壓一級,讓人喘不過氣來。您是仙尊,享有至高權力,無人可以命令你,壓榨你,可是你有想過那些小弟子們,在如此環境中,他們怎麼出頭啊?”
仙尊答道:“賦禾是做的過火了些,但是這些門規確實起到了整肅仙門、約束門人的作用,並非一無是處,反而促進了靈泉宗的發展。若非賦禾徇私枉法,這套法令還是可以慢慢完善的,你又何必如此固執的要廢除呢?更何況,我已經和伏牛掌門刪減修正了許多不合理的規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逸笙聽著,原來他是與師尊政見不合啊,隻是當初她也以為師尊會直接廢除賦禾遺法,沒想到師尊是更樂意修正的。
玥澤也道:“盛京仙門任人唯親,資源分配都不合理,寒門弟子更難出頭;洗塵宮自由散漫,門中弟子天性灑脫沒規矩,若非占了淨池這個得天獨厚的機緣,想必早就不在四大仙門之列了;槿若寺就更不用說了。咱們靈泉宗屹立至今,穩居仙門之首,就算同時失去了掌門和宗務總管,也沒有絲毫動蕩。你說,這其中難道沒有賦禾遺法的功勞嗎?各司其職井井有條總比單靠戒律清規人心自覺好得多,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自律。”
逸笙不知洗塵宮是什麼情況,但是盛京仙門和槿若寺她是了解的,盛京仙門處於俗世繁華之中,門中向來錢權說話;槿若寺更是因為大師遭了暗算就迎來滅頂之災,管理製度委實不敢恭維,隻有戒律清規是不行的,師叔說的不錯。
岑碧泉固執的說:“仙門不是世家,用不著等級森嚴,我知仙尊你們有你們的考量,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願退出靈泉宗,不再理會這些事。”
仙尊嗤笑一聲:“好的很呐,別忘了,你是我師叔的徒弟,學的是我們靈泉宗的功法,並非帶藝入門,退出宗門可是要廢除功法的。”
岑碧泉悲涼的笑起來,“杭知凡,我願意遵守這條門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會步賦禾後塵啊?”
玥澤忽然一掌劈向岑碧泉,打的他跌倒在地再站不起來,“妖言惑眾!”
“你如此維護那套法令,敢說你沒有私心嗎?你如今絲毫不念同門之誼,不就是排除異己嗎?賦禾犯了錯,尚且有你和柳霞來糾正,日後你若走了歪路,誰能撥亂反正,你是第一仙尊,還是唯一的仙尊,問世間還有誰能製服的了你。”岑碧泉跌伏在地,口吐鮮血卻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