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嶼川道:“你爸的眼神挺有威懾力的。”
夏眠歪了歪頭。
她看向墓碑上自己父親的照片。
照片裏的男人端得一副溫文爾雅的好相貌,眼睛微彎,嘴角上揚,再配上一副細邊眼鏡,整個人都充滿著溫和的教書先生似的氣質。
至於眼神有威懾力……
夏眠仔細看自己父親的眼睛,除了溫柔慈愛外她什麼都感受不出來。
“我怎麼看不出來?”她不由道。
梁嶼川:“他是你爸,你當然感受不出來。”
夏眠:“這樣嗎?”
梁嶼川語氣篤定:“嗯。”
夏眠隻能應聲道:“好吧,反正你不用太擔心,我喜歡的我爸媽肯定會喜歡,他們從小就很支持我。”
梁嶼川:“我盡量。”
夏眠頷首,繼續看向墓碑,再次絮絮叨叨地跟父母嘮家常似的說著話。
說她和梁嶼川是怎麼認識的,說他們在一起後發生的一些趣事,說他們倆感情很好,說梁嶼川很照顧她,很護著她……
也說自己的工作,說自己一個人時的生活。
說自己又漲工資了,說自己又幫助了好多人,說自己馬上要做住院總、就離做主治不遠了……
一邊說,一邊在提前準備好的小銅爐裏麵燒紙錢。
以往都是清一色的黃紙,這次因為梁嶼川的關係,黃紙變成了金箔紙。
於是燒著燒著,夏眠嘴裏的話題就忍不住有些歪。
“爸媽,這個是金箔紙,金箔紙好貴的。”
“黃紙在你們那兒算多少錢啊?金箔紙應該最起碼能翻一倍吧?”
“不光這些金箔紙,待會兒還有很多很多的元寶啊支票啊什麼的會燒給你們,還有手機郵輪飛機和大別墅,一定要記得拿啊,可千萬別被人搶了……”
正說著呢,梁嶼川忽然插話道:“不會搶走的,上麵都寫了名字。”
夏眠:“哦哦,那就好。爸媽你們聽見了嗎,那些東西上麵都有寫你們的名字,到時候你們看名字拿就行,千萬別漏掉。”
“我之前給你們燒的那個小房子可以賣掉,也可以租給別人住。要是嫌別墅太大太冷清,可以叫親戚朋友過來一塊住,空了你們就坐飛機出去旅旅遊,坐船去看看海,反正怎麼高興怎麼來……”
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後,夏眠不忘補充,“這些都是你們女婿孝敬你們的,好感和滿意度記得都算他頭上。”
梁嶼川在一旁默默地聽著,聽到這兒時忍不住地有些想笑。
但他忍住了,繼續默默地在一旁跟夏眠一起燒紙。
隻是板正挺直的後背稍稍鬆懈了一些,肩膀和下巴也不像之前那樣一直緊繃著了。
雖然還是有點心虛,畢竟自己把人家的心肝寶貝小公主給拱了。
但把人家的寶貝小公主養這麼好這麼開心,他也挺驕傲,感覺在丈人和丈母娘麵前也挺有麵兒。
又過了一會兒,夏眠忽然拍了拍梁嶼川的胳膊。
梁嶼川抬起頭:“嗯?”
夏眠道:“你有話想跟他們說嗎?”
梁嶼川笑道:“終於輪到我了?”
夏眠也笑:“嫌我說太久了?”
梁嶼川道:“哪能啊?你把我說的這麼好,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嫌棄。不過你說得也確實特別全麵,我都沒什麼好補充的了。”
夏眠:“怎麼會沒什麼好補充?你也可以跟他們說說你的想法你的規劃啊。”
梁嶼川:“我的想法就是永遠跟你在一起,一起好好過日子。我的規劃就是等你做上主治了,我們就辦婚禮。”
夏眠一怔,輕聲問道:“那孩子呢?”
梁嶼川看著她笑了下:“那不是我能規劃的事,那得你來規劃,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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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父母上完香磕完頭,他們一起來到了墓園一處擺滿大鐵爐的空地上。
這兒是專門用來燒紙的。
在墳前,墓園隻允許點蠟燭和燒香,燒紙也僅限於在小銅爐裏。
小銅爐容量小,燒不了多少東西,所以大部分的白事用品隻能到大鐵爐裏集中焚燒,大鐵爐放不下的,就在旁邊荒蕪的空地上燒。
梁嶼川買的豪華紙別墅和豪華遊艇,就隻能空地上燒。
他們下去的時候,東西已經全都擺好了,周圍有工作人員看著,這些工作人員的任務是時刻注意風向和火勢。
而夏眠和梁嶼川要做的,就是用蠟燭把這些全部點燃。
點火的任務梁嶼川沒有讓夏眠來,而是自己親自上。
夏眠就遠遠地在旁邊站著,注視著梁嶼川點火的背影。
看著看著,她抬起頭,望向父母墓碑的方向。
她想——
爸媽,你們放心吧。
他真的很好,我也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