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嶼川:“一開始的時候會,但強度慢慢上去,練多了就不覺得暈了。”
他看著書櫃裏、地板上滿滿當當的書和筆記,又道,“你呢?一開始學這些鬼畫符的時候是不是也看不懂?”
夏眠笑:“別說‘鬼畫符’啦,這是我們的‘標準字體’。
知道這些字體代表的意義就很好寫了,不過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有點發暈,因為它們長得都非常像,一眼看過去真的很難分辨。
熟練之後就不一樣了,就會覺得它們完全不一樣,非常容易區分。”
說來說去,左右不過是一個熟能生巧。
夏眠也伸手拿起了一本筆記,隨手打開,發現這一頁上麵的字體暈開了,再看暈開的形狀走勢,顯然當年滴落在上麵的水漬是眼淚。
梁嶼川也看到了,他道:“學習壓力這麼大?本子都哭濕了。”
夏眠看了下內容,上麵的知識點一下就讓她想起了寫這本筆記的時間。
這是她在母親生病那段時間寫的學習筆記。
那時她確實天天哭。
學習學到哭,在醫院陪床偷偷哭。
聽醫生講病情講手術方案也要哭。
那時候她的眼睛就沒有一天是不腫的。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她全都扛過來了。
她微笑著,把曾經天塌地陷般的歲月輕描淡寫:“是啊,你以為醫生那麼好當啊,學習壓力超級大好不好。”
說著把筆記合上放回去,故作艱辛地歎氣,轉移話題,“現在也壓力沒小到哪兒去,總是時不時地要考試,還要寫病曆寫報告寫論文,做了主治後要想繼續升職除了熬時間攢資曆,還得時不時地出去學習進修。”
“每天忙的要死還得抽空學習……”
最後她做出總結,“當醫生可真不容易。”
梁嶼川聽完,看著夏眠道:“就沒考慮過去私立醫院嗎?”
夏眠看向他:“私立醫院?”
梁嶼川點頭:“對,私立醫院。錢多事少地位高,病人的整體素質也更高,可以避免非常多的麻煩。”
夏眠摸了摸後脖頸,抬起頭看著自己滿書架的書道:“也不是沒想過去私立醫院……”
她哪會不知道私立醫院待遇有多好?
她可是接到過不少私立醫院以及美容機構、養老機構邀請的,對方開出的價碼比她現在的工資可高多了。
用對方的話來說,就是“年入百萬不是夢”。
尤其是高端美容機構,其中利潤高得可怕,還每天都有一堆富婆揮灑著鈔票,上門求著對她們動刀。
那些手術也基本沒什麼成本,主要就看醫生技術,所以一台手術分紅一兩萬都不算多。
所以,別說年入百萬了,月入百萬都不是夢。
夏眠有個同學就轉行去做了整形,確實是賺得盆滿缽滿,每天在朋友圈裏曬包曬下午茶。
說實話,她怎麼可能不心動?
這世界上還會有人不喜歡錢?
反正夏眠是很喜歡的。
但是……
夏眠道:“治病還要給病人劃門檻、分等級,總感覺有點兒違背初心。”
他們這些主動學醫的,就算有部分人後來心態變了,但一開始的時候,誰沒點信仰和理想呢?
說天真也好,說中二、假大空也罷。
夏眠當初學醫,就是想要拯救蒼生。
想要盡可能地讓更多的人遠離病痛,遠離死亡。
至少她現在對這個行業還是熱愛的,不悔的,就算以後想法、心態可能發生改變,但至少現在,在她的眼裏,每個人都是平等的。
都應該平等地擁有得到救治的資格和機會。
夏眠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然後問梁嶼川:“是不是有點幼稚,有點好笑?”
梁嶼川搖頭:“不會,一點也不幼稚。”
“夏眠。”梁嶼川認真地看著夏眠,道,“你很好,你非常棒,你的想法一點也不幼稚,你的做法也一點都不好笑。”
“如果有人說你幼稚好笑,那對於那種人,你直接翻個白眼不要理會就好。”
“有信仰有夢想有目標的人,都不該被笑。”
“還有……”
梁嶼川忽地勾唇笑道,“這不巧了嗎?我當初的理想也是拯救蒼生。”
說著,嘴角的笑意更深,笑容也更大,“難怪我們倆能走到一起,有共同的目標跟理想,不走到一塊兒都不合適。”
夏眠笑得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連連點頭附和:“是啊是啊,不走到一塊兒都不合適,咱們倆就是天生一對!”
梁嶼川笑著道:“所以,天生一對的咱們倆今晚住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