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的光景……”
時懷川抬腳往前走了兩步,就好像是真的走到了城樓之上,即便穿著一身違和的休閑服,可眼神中的情緒轉變在這短短幾個字的台詞裏,就已經轉變。
他走的步伐很慢。
有種刻意掩飾的老邁。
雙眼半睜,微微耷拉著眼皮,可瞳仁中的堅定卻在熠熠生輝,讓人忍不住就看進去淪陷其中
短短的幾秒。
他就已然入戲。
成了這位年過半百,被交托朝堂擔負起責任的和親公主。
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性別不同。
而出現任何不自然的動作。
就連最後一個台階,薛沁芝原版中有一個緩慢放下裙擺的小動作都有被他觀察到。
他背後的大屏幕上,薛沁芝的原版片段已經定格,可舞台上的他,卻還在繼續表演。
舉手投足間。
從回憶中該有的年少爛漫,再到曆盡滄桑之後的喜怒不形於色,每一個細微的小動作都將情緒狠狠的拿捏住。
直到最後一句台詞說完。
他的手虛搭在身前,就和屏幕中定格的最後一幕,公主撐在城牆上的動作一模一樣。
可他的表演還沒結束。
時懷川沒有說話,抬眼朝著斜上方看過去,仿佛屏幕內滿城飄飛的芙蓉花此刻正掠過他眼前。
緩慢的伸出另一隻手,做出一個想要握住紛飛花瓣的動作,卻又無力的放下,輕輕的合上雙目,一滴毫無征兆的眼淚就這麼懸在了眼角。
他的唇角在笑,淺淺淡淡。
可他的眼睛卻在哭,不動聲色。
就像是這位和親公主的一生寫照,被父皇利用,被迫殺人,快速成長,在波瀾詭譎的皇宮中一步一步的學會了算計人心。
從被權利利用,到反過來利用權利。
難熬嗎?
難。
可在這其中,她又收獲了一個男人一生的寵愛,護在心尖上都怕摔了的那種。
正是這樣的相扶相伴,讓她不再覺得苦,反倒甘之如飴。
最後謝幕,舞台全部的燈光亮起。
時懷川鬆弛下肩膀,整個人又恢複了懶懶的模樣,勾起唇角,笑著說:
“再見,和親公主趙溱。”
“您好,我是蒙奇傳媒新人,時懷川。”
八位導師幾乎全都陷入了沉默。
與蒙奇傳媒交好的其中一位,最先開了口。
詢問道:“資料裏並沒有過往的拍戲經曆,據我所知,目前你也是剛剛進組還不滿一年的新人。對情緒的如此揣摩,是有係統的專業培訓過嗎?”
揣摩,拿捏?
咱可是摸爬滾打十年換來的。
時懷川心裏腹誹著,不過麵上卻認真回答:“沒有,我不是專業出身。以前嘛,是做帶貨主播……”
那位前輩還有問題想問。
卻被另一人打斷:“剛入行第一部戲就是吳導的戲,還搭檔了喬影帝,是何感覺?”
“何種感覺麼?”
時懷川微微偏過頭,認真思考了一下,聲音很低卻又語出驚人:“和喬老師搭檔純屬意外,不過,我很喜歡這場意外。”
他懶懶的掀了掀眼皮,看著直拍他的鏡頭,眼神中瀲灩著無與倫比的笑意。
仿佛,看的不止冷冰冰的機器。
而是是鏡頭之外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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