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挑江山社稷的老人握著沒動靜的魚竿,笑嗬嗬。
寧婧卻有點疑惑不定,她覺得這位大焱首輔說話應當是句句藏著玄機,便不免多想一想,這魚是不是有什麼深意。
但她還沒想明白,張弘正卻又已經開門見山地說道:“見寧樓主這一趟呢,是想牽個線。”
“寧樓主和徐真人無冤無仇,就沒必要你死我活了吧?二位都是當世高人,動不動打打殺殺,那些江湖後生看了後盲目效仿,影響也不好。”
寧婧殺過的人,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遠的都不說了,之前殺滎原王家的人,怎麼沒見你跑出來說影響不好?
朱紅女子喝了一大口酒,笑著說道:“難怪呢,我說怎麼不聲不響從哪兒冒出來了個不見經傳的道門大真人。”
“原來是你們大焱朝廷養出來的人啊。”
“這麼算起來……他這次對漕幫動了手,是意味著大焱終於忍不了漕幫,要攤牌了嗎?”
張弘正手握著魚竿,側頭看了寧婧一眼,溫吞笑道:“怎麼,朝廷與漕幫撕破臉皮,到時候大焱江河動蕩民生凋敝,是寧樓主想看到的嗎?”
“不然呢?大人覺得就我朱樓做這行生意,難道會希冀著天下太平?”
“朱樓自然不是,但寧樓主是怎麼想的,天下有幾人知道呢。”
老人笑著說了一句,而後也不在這個問題上深入。
話語一轉,又說道:“不過寧樓主可是猜錯了,若是大焱朝廷能有徐真人坐鎮,自然是大焱百姓之福,但可惜這事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不是大焱朝廷的人,大人卻為了他來堵我,難道是我以小女子之心度大人之腹了,其實大焱的首輔是個大善人,見不得民生疾苦?”
寧婧說話時,眼睛望著湖裏的魚鉤。
一點動靜都沒有。
沒魚上鉤。
張弘正輕聲歎了口氣,無奈道:“唉,其實我本來也不想來,沒什麼必要,但要是不堵一下寧樓主,拿個態度出來,這會兒我就得被人堵在家中了,說不定朝堂之上還要被人穿小鞋。”
誰能讓一人之下的張首輔穿小鞋?
寧婧是想不到。
但她可以從中感受這位權柄極重的老人是何態度。
在大焱境內。
違背這位老人的代價,可遠比摘了滎原王家的一個腦袋嚴重多了。
寧婧兩手一攤,幹脆道:“行吧,既然大人都這麼說了,我一介弱女子又能怎麼辦呢?老老實實照大人說的做咯,但是我可以不殺他,他要是不信我怎麼辦?”
“大人釣魚都知道不能空手而歸,總不能讓我千裏迢迢跑這麼遠,卻兩手空空地回去吧?”
“誰說要寧樓主空手而歸了?”
老人說了一聲,然後把魚竿交到了侍立在旁的秦統領手裏,自個兒慢慢彎下腰,在魚簍裏摸了一陣,抓出一條大魚。
這條大魚就這麼突然地離了水,到了寧婧那雙不知沾過多少鮮血的手裏。
寧婧疑惑不解,甚至懷疑難道這是什麼魚腹藏寶的玄機?
正要摸一摸魚肚子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卻聽見老人樂嗬嗬地說道:“寧樓主帶著這條魚回去,不就不是空手而歸了嗎?”
寧婧:“?”
要不是這老人真的殺不得,她都想連著魚頭一起摘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