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大真人的聲音就如同浸透了天地的綿綿煙雨,不疾不徐輕描淡寫,但在江淮德的耳朵裏,卻像是有一道雷霆在耳邊炸響,不管徐年是否說者有意,但至少在他聽來這無異於一種直白到極點的警告。
連老祖偏愛的江淮古他都已經殺了,再殺一個江淮德又算得了什麼呢?
“饒命……大真人饒命!大真人想要知道什麼?您、您盡管問!我什麼都說,江家的事情?漕幫的事情?還是這元山縣範舉他們家的事情?隻要大真人您想知道的,我一定都如實告訴您,隻求大真人饒我一條性命……”
如果敲打的是宋時鬱,宋時鬱最後願不願意吐露真相暫且不先提,但肯定不會這麼三言兩語就破了心防,畢竟是在江湖摸爬滾打了數十年,不論是實力還是心性都有。
六品境武夫的實力可是一點都不差了,又有江家作為靠山,都夠資格縱橫一方了。
隻不過是徐年太強了而已。
但是江淮德呢?能力或許有,不然江家老祖也不會讓他來元山縣,他也不負所望的布下這麼一張網,在遇上徐年之前已經得手數次了,但除此之外他畢竟隻是個惡少。
年少,任性妄為,又出身世家,考驗或許經曆過一些,但哪裏見過什麼生死呢?
徐年俯視著跌坐在地上的江淮德:“剛剛聽到你正要說自己在這裏是要幹什麼,不過還沒說出來就被你那位宋叔製止了,現在你的宋叔已經說不了話了,你繼續說說?我想聽一聽。”
江淮德連忙說道:“說、說了……大真人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張天天收回了短劍,淬毒劍鋒沒有直接取走宋時鬱的性命,她扭頭斜看江淮德:“你覺得你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嗎?”
江淮德悚然一驚,急忙開口。
“丁摶,三奇之一的盲算子丁摶!”
“漕幫幫主奚天闊在江揚郡布局要殺丁摶奪他機緣,我家老祖也有參與其中,元山縣裏的變故便是因為奚幫主和丁摶在這附近交了手。”
“範舉發瘋便是因為他被卷入其中,受到了波及。”
“奚幫主不想讓他殺丁摶掠奪機緣的事情鬧到天下皆知,元山縣恰好有在我們江家的掌控範圍內,老祖便讓我來處理此事,就是不想讓別人從範舉這裏順藤摸瓜獲得情報,進而發現了奚幫主要殺丁摶……”
江淮德把他知道的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一一說了出來,宋時鬱被天地之力禁錮,雖然不能動彈但是耳目沒有被封,假如他腦袋能動,現在準會一邊歎氣一邊搖頭。
江淮德還是太年輕了。
就這麼一番嚇唬,便什麼都說了出來,交出了底。
這不是徹底把生殺大權給交出去了嗎?
原本對方既然想問情報,殺不殺便要斟酌一番,但現在你什麼都說,連這最後的價值都已經壓榨殆盡,不殺放走還有個懷恨在心的風險,殺了毫無損失還能一勞永逸。
憑什麼能活呢?
難道忌憚江家報複嗎?
不說到這一步已經是和江淮德結下了多大的仇,別人既然已經殺了江淮古,這便已經是和江家有了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