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說好聽點是闖蕩,往往叫嚷著為了理想,為了有個舞台能夠放開拳腳一展抱負,但實際上對於多數人而言,也不過就是一個“混”字而已。
混個生計,混口飯吃,混出個人模狗樣。
和地痞流氓最大的區別,可能在於後者固定混在某幾條街上,而前者走過的江湖,確實要比街巷大上許多。
今日飽著肚子,可能當一天的俠,明日餓得受不了了,落草為寇也未嚐不做考慮。
這麼些個貨色,平日裏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被壓在江湖底層,還翻不起什麼風浪,但如今江家千金買骨把他們捧得這麼高,幾杯酒水下肚便有些認不清自己姓啥是誰了。
骨子裏的妄想便衝破了理性的藩籬,揚起了風浪。
欺男霸女,雖然被欺負的是江家的下人,但這總不是什麼值得拍手稱快的的事情。
“我去說說……”
方瞞說出這句話剛站起身,不過參這場盛會的數百號江湖人士裏麵,真正當得起一個俠字的也不僅僅是他一人而已。
他剛走出兩步,就已經有離的更近的一人起身走了過去。
抓住了自稱大俠卻調戲江家婢女之人的手腕,稍微一用力,那人的痛覺便從手腕的骨髓深處直衝大腦天靈,衝散了醉意。
“痛痛痛……聶、聶大俠?我、我一時糊塗,知錯了,我知道錯了……”
他因為吃痛而鬆開了江家婢女的手,素有俠名的蕩山刀聶驚山也隨之鬆開了他的手。
沒有長篇大論,隻是沉聲拋出他自己的看法:“既然自詡是江湖俠士,那便不要給這座江湖丟臉,聶某人雖然管不了泱泱山河,但尚且能管得了眼前之事。”
剛剛還在起哄發笑的聲音頓時失蹤了。
鴉雀無聲。
那人捂著手掌低下頭,不敢與聶大俠的目光對視,也沒人能看到他是什麼樣的表情。
很快便有一名江家的管事出麵解決這起衝突。
眾人以為那名婢女雖是下人,好歹是江家的人,按照世家望族一貫以來的作風,如果輕薄婢女的是江家看得上眼的江湖名宿,興許會成人之美。
在這些世家之間贈送美妾都是司空見慣,何況是一名下人而已呢。
可問題是這受了江家的好處喝了幾杯酒就不知自己姓甚名誰的江湖中人隻是自稱大俠,實則籍籍無名。
江家不說為了臉麵,哪怕是為了維係這場武林盛會的秩序,也不可能輕饒。
不然甭管以後會怎麼樣了,就這宴會之上的其他人效仿跟風輕薄這些端來酒菜的婢女,成何體統?
就連那做出了蠢事的人也知道自己惹上大禍,怪貪杯誤己,一時昏了頭,若是清醒時他哪裏敢觸怒江家,看見江家的管事向自己走來,他明明坐著卻有些膝蓋發軟,似乎隨時會跪下來。
但結果卻出乎了所有人預料。
管事不僅沒有為了維持盛會秩序嚴懲不怠,反而說是招待不周掃了大俠們的興致萬分抱歉,末了還讓那名被輕薄了的婢女來倒酒賠罪。
“……在場的都是江湖俠士,能來參加這次盛會便是給我們江家一分麵子,我們江家知禮數應當還一分麵子,豈能招待不周?這位大俠能看上你一個小小的婢女,是你的福氣怎敢傲慢無禮?來給大俠倒酒,之後也小心伺候著,務必要讓大俠乘興而來盡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