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深淵？”
哈迪斯盯著他的眼睛，“魅魔一族一直都住在深淵的迷霧島上，難道你不是魅魔？”
商洛縮了縮脖子，悶聲道:“在純血魅魔眼裏，我確實不算魅魔。”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翻了個身，從哈迪斯的懷中坐起來，低著頭，一臉沮喪，自暴自棄道:
“其實我並不是由魅魔養大的，我出生在迷霧島，但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沒見過我的父母，一直在大陸各處流浪，後來被奎莉姨媽撿回了家，就跟著她在北地森林長大。”
“北地森林，你是被北地女巫養大的？”
商洛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他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小聲道:“奎莉姨媽說，她和我媽媽是很好的朋友，當初她懷孕的時候，就猜到自己後麵會出事，所以拜托她照顧我。”
“她找到四處流浪的我之後，對我很好，一直耐心撫養我長大直到成年。”
“——但是，我並不屬於女巫一族，不管奎莉姨媽怎麼費心教我，我都學不會她們的咒語和占卜術，反而身上魅魔的特征越來越顯著。”
哈迪斯低頭看他，順著他的話題往下猜:
“所以你長大之後，好奇魅魔聚居的地方是什麼樣子，又回到了深淵。結果沒多久，就因為法術低微，被職業獵人抓走，關在籠子裏被人賣來賣去，最後被送到了艾裏安身邊？”
商洛嘴角抽了抽，臉上有些不自然，這種丟臉的黑曆史，就不用一遍又一遍地給我複述了吧……
哈迪斯頓了一下，突然問道:”你當初為什麼會離開迷霧島？”
“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不也很震驚我作為一個雄性還是混血魅魔的身份嗎？”
商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連身為教廷的聖子艾裏安都沒有辦法，完全用平常心對待一個不一樣“魅魔”，因為那是“異端”的象征。
又怎麼要求幼年的卡卡生活在迷霧島的時候，能得到身邊魅魔公平的對待？
冷眼、辱罵、孤立、排擠，任何一個理由，都能打碎一個小魅魔脆弱的自尊心，讓他迫切地想要逃離。
況且，商洛未說出口的理由還有，雖然和母親相處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了，但是他隱隱猜到，當年卡卡母親不僅是違反了族規這麼簡單，應該還背叛過魅魔一族……
對一個叛徒留下的混血遺孤，大家確實很難有什麼好臉色。
哈迪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沒有繼續再追問下去。
地牢裏，在艾裏安麵前的卡卡，那樣天真無知又好騙的性格，他以為，他應該是在一個極度被人溺愛的環境下長大的。
他垂下眼，把人卷成一團塞回毯子裏，拍了拍肩膀，淡淡道:
“睡覺，明天我帶你回北地森林。”
……
第二天一早，商洛裹著毯子，昏昏沉沉地坐在床上，兩隻手撐著下巴，努力不讓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
看著宮殿內的侍女魚貫而入，來來往往。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整理出一堆宛如小山一樣的包裹。
商洛看了看包裹，又看了看旁邊的扶月，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了，好奇道:
“扶月，你……應該知道我們隻是出門一趟，而不是準備搬家吧？”
扶月嫣然一笑:“卡卡大人，我們馬上就整理好了，殿下特地吩咐讓我們過來幫忙收拾你的行李，你就乖乖坐著就好，什麼都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