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的人很快就從抓到的幾個人嘴裏撬出了幕後使者的身份。
其實就算沒有證據，能調動這麼多人，搞出這麼大手筆的暗殺行動，同時還和聶家有仇，這個人選也很好猜。
聶亦行事一貫幹脆利落，確定凶手之後，他直接帶人半夜上了門。
子彈貫穿對方眉心，鮮血噴灑在空中，冰冷的雪地上很快便多了一具屍體。
放下槍，轉身往外走的時候，他突然想到幾個小時之前，甘岑還裹著厚厚的圍巾，在雪地裏露出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溫柔的衝自己笑。
他剛彈完琴，鼻子凍的有些紅，看到自己時，眼睛總會變的很亮，興奮地撲到自己懷裏。
今天是他二十歲的生日，他精心準備了很久，想要給他一個驚喜，明明兩人上一秒還在看煙花，下一秒他滿頭冷汗顫抖著倒在雪地裏。
聶亦想到了死在實驗室的母親，坐在輪椅上的妹妹。
他的十指向掌心蜷縮，奮力攥緊拳頭，指關節捏的哢哢作響，他感覺自己的胸膛著翻滾著強烈的怒意，還夾雜著一絲難以形容的恐懼。
聶父的電話就是此刻響起的。
聶亦腦子還有些眩暈，他機械地按下接聽鍵。
對麵的人講話言簡意賅，大概意思就是，今晚他動靜鬧的太大，適當收斂一點，不要太過分了，不然聶家對外不好交代。
聶亦直接打斷他父親的話:“你知道嗎，他手腕被槍打中，大概率下輩子都彈不了鋼琴了。”
聶父聽罷笑了一聲，淡淡道:“手受傷而已，四肢還健在，沒瘸也沒死，你太衝動了。”
“——況且，一個出身低微，身份卑賤的omega，還曾經做過別人兩年的地下情人，他算什麼東西，你以為你替他殺了那個趙兆興，就能瞞住他的過去。”
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冷下來，“聶亦，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聶家的繼承人，聶氏培養你這麼多年，不是讓你為了一個omega發瘋……”
從兩人第一次接觸，甘岑的照片和從小到大的資料就被整理成冊第一時間就送到了聶宏生的辦公桌上。
他當時掃了一眼照片，隻覺得是一個長得還不錯的漂亮小東西，聶亦既然對他有意思，那偶爾讓他高興一點也沒什麼。
如果，他知道他的兒子有一天會被一個什麼也不是的omega迷的暈頭轉向，不用等到那些人動手，他早就親自背地裏解決了他。
聶亦握著電話，聲音同樣很冷:“我未婚妻是怎樣的人，不需要別人來評價，父親，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不介意拉著聶家跟我一起陪葬。”
“你真是瘋了！”隔著電話，聶宏生被氣的眼前發黑，連連後退好幾步，半晌說不出話來，咬了咬牙關，大罵道，“這樣還不夠嗎，你還想為他瘋到什麼地——”
聶亦直接掛斷了電話，聶宏生的怒火被隔絕在千裏之外。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再次回到病房時，天色已經微微亮了。
商洛還沒醒，躺在病床上，呼吸綿長而悠遠，聶亦盯著他的臉，上麵似乎覆蓋著一層淡淡的柔光，溫柔的讓他幾乎想要落淚。
但他卻不太敢看他被紗布纏繞的手腕。
甘岑滿手鮮血的虛弱模樣落在了他的眼底，他仿佛又回到了血腥刺鼻的冰天雪地，四肢凍得發疼。
他清楚地聽到自己心髒仿佛被擠壓，撕裂的聲音。
那一瞬間，他什麼都不想，隻剩下滿心的疼痛和自責，還有那種恨不得一槍崩了自己的無措。
他輕輕俯身下去，嗅聞他的鼻息。
商洛的手指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正好對上麵色青灰，眼底全是紅血絲的聶亦。
一瞬間，他覺得這個場景無比的熟悉，似乎曾經在哪裏發生過一遍。
也是他在醫院醒來，床邊坐著一個男人，但那人的麵容卻雲山霧罩，始終被一層黑霧遮住。
商洛歎了口氣，心想這都是什麼事啊，他以為這個世界就是談個戀愛的普通攻略任務。
就算初始“替身”設定可能有點狗血，但那都是背景npc的故事，不重要。
但怎麼演著演著，就從“甜寵愛情劇”到“動作大片”，還是經典萊塢槍戰大片。
演就演吧，他還沒有什麼主角金手指和不死光環，第一個倒黴中招受傷的就是自己。
他伸出沒受傷的右手，摸了摸男主憔悴的臉，輕聲道：“怎麼了，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對不起，我……”聶亦扣住了他溫軟的手心，按貼在自己的臉上，喉嚨裏發出倉皇又崩潰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