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商洛沉默,溫以嘉認為自己說到了他的痛處,一時之間更生氣。
心底燒起妒火,那股火焰把他的心髒燒疼,喉嚨燒冒煙。
這人明明樣樣不如自己,那場宴會上,他盛裝打扮精心準備,結果卻是甘岑被霍閔生一眼看中,而他則徹底淪為圈子裏的笑話。
他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甩甘岑十個八個耳光,狠狠教訓他一通。
可昨晚那把冰冷的手槍抵在自己下巴的那一幕,讓他現在想起來還忍不住渾身發抖,手腳冰涼。
而商洛這邊,已經徹底失去了和溫以嘉周旋打嘴仗的耐心。
他擁有了這具身體,繼承了甘岑的記憶,雖然以甘岑的性格,對溫以嘉沒有恨意,隻有發自內心的恐懼。
但他卻實打實地覺得厭煩,商洛沉下來臉,冷聲道:“我想休息了,不想在這裏看見你,趁早滾吧。”
溫以嘉下意識地就想反駁罵回去。
但被商洛抬頭時,冰冷的眼神一掃,目光像鋒利的刀子一般,讓他不寒而栗。
他害怕地吞了吞口水,總覺得這幾次見到的甘岑有點邪門,跟以前他認識的甘岑判若兩人。
甘岑在溫家陪著他一起長大,他對他的性格再了解不過。
沉默不愛講話,性情陰鬱軟弱,受了欺負也隻會自己一個人默默吞下去,自己讓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
這樣的人,溫以嘉欺負起來,一向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
但此刻,在病房裏,當他沉下臉來時,烏黑的眼珠宛如無機製的玻璃,低沉的睫毛下,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從側臉望去更是一絲表情也沒有,那張臉仿佛是白玉雕刻出來的,堅硬而冰冷。
溫以嘉竟被嚇得不敢再挑釁他,丟了兩句狠話,就灰溜溜地離開了。
等人離開了,商洛感覺自己的思緒也凝固起來,腦子暈乎乎的,他扯過被子,調整了一下姿勢,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這一次,商洛感覺自己睡得格外的久。
睡夢中,似乎有人在跟他講話,但聲音很模糊,他一句也沒聽清。
等到商洛再次睜開眼,他扭臉一看,整個人怔住了。
聶亦此刻就睡在他身邊,雖然是高級特護病房,但是病床的大小依然不太能容忍兩個人。
加上他手受傷了,聶亦為了避開他的傷口,小心翼翼地弓著腰,一半身體懸空在外麵。
偏偏手臂橫過來攏著他的腰,腦袋埋在他脖頸裏,均勻溫熱的呼吸一下接著一下地噴灑在他臉上。
商洛有一瞬間的怔愣,保持這麼艱難的姿勢,不累嗎?
外麵似乎又開始下雪,風聲呼呼的的拍打著窗子,萬籟俱寂,整個世界處於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幽深安靜之中。
商洛鬼使神差地抬手,忍不住摸上聶亦的麵龐,指尖一點一點劃過他的五官輪廓。
他的鼻影高而挺直,唇一眼看上去有些薄卻輪廓分明,下頜線條削瘦而堅毅。
直到聶亦突然醒來,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雙眸霧氣深重,他抓住商洛的指尖,想讓他別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