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結婚了,那我算什麼,這麼多年,我算什麼,為什麼你要出現,你要毀了這一切……”
聶兮微聽見自己仿佛從喉嚨裏擠出來的顫抖而沙啞的嗓音。
她兩眼無神,說話顛三倒四,長長的指甲陷入掌心,指關節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她卻仿佛感受不到痛自虐一般越掐越用力。
商洛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想離她遠一點。
下一秒,她抄起窗台上的花瓶向商洛砸過去,商洛迅速側身躲開,花瓶飛過了他,砸到牆上,瞬間四分五裂。
商洛靠著牆,感覺自己腳步虛浮,有點眩暈,他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麵前少女的輪廓變得越來越模糊,有冰冷的液體順著他的額頭往下流。
商洛眨了眨眼睛,那股冰涼的液體劃過臉頰,滴落在地板上,他低頭一看。
——竟然是鮮紅的血。
門外的保鏢聽見巨響,“砰”的一聲撞開門衝了進來。
正好與站在牆角,麵色白的像鬼,臉上還有血往下滴的甘岑對上,眾人一瞬間被他嚇得心跳都仿佛暫停了。
接下來的事情,商洛記憶就不太清晰了,他睜不開眼睛,四肢發軟,順著牆角慢慢下滑,徹底暈了過去。
聶亦接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看了一眼病房裏的場景,便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他聽見胸腔裏如同擂鼓一般的響動,血湧心跳,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
聶兮微還坐在輪椅上,臉色同樣白的像紙。
畢竟名義上還是老板的妹妹,保鏢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她,隻能把她扣留在醫院,等聶亦來處理。
看著聶亦崩潰失神的模樣,聶兮微神情恍惚,她伸出顫抖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指節微微發僵。
聶亦低頭看了一眼她纖細的五根手指,像沾染上了什麼髒東西一樣,一根一根地掰開。
哪怕看到甘岑滿臉是血都不曾有什麼反應的聶兮微。
麵對聶亦這個舉動,突然眼淚從眼眶裏大顆大顆地溢出砸在地上,她失聲崩潰尖叫:“你恨我,你因為我傷了他,所以恨我,連碰都不願意讓我碰一下?”
聶亦卻動也不動,坐在冰涼的長椅上,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送二小姐回去。”
“是。”
他的下屬見聶亦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連忙將情緒失控,淚流滿麵的聶兮微帶離了醫院。
剩下聶亦一個人,待在手術室外,他垂眸,目光好像落在什麼地方,又好像是散著的,始終沒辦法集中到一點。
商洛躺在手術台上,聶亦在外麵同樣接受著屬於自己的審判。
聶兮微的心思,他並非一無所有。
她自從失去雙腿後,精神狀態就不不好,清醒的時候,一副溫柔無害的模樣,偶爾發病,則不管不顧,宛如瘋子。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對他的病態的愛慕和依賴,他拒絕過她很多次,冷漠的,毫不留情麵的。
卻終究因為母親,留了半分心軟。
而如今,這半分心軟,通通報複在了即將嫁給他的未婚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