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窒息的情況又持續了好幾天,聶亦的精神狀態終於有了一絲好轉。
在商洛的反複懇求之下,他摘下了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
在他允許的情況下,可以坐在窗邊,掀開窗簾,看一眼外麵的景色。
時隔半個多月,商洛終於看清了自己身處的島嶼。
跟他在腦海中猜的一樣,這是一幢白色二層小屋,小屋外麵有不知名的花,各種顏色的,微風拂過,帶來淡淡的花香。
而遠處,則是一片寧靜的,深藍沒有邊界,宛如光滑的大理石一般的大海。
海浪輕輕地拍打著沙灘,發出溫柔地聲響,宛如神秘森林的絮語,又宛如嘈雜鼎沸的人聲。
猜測不出什麼季節,反正肯定不是冬天。
商洛不了解這個世界的板塊構造,隻是隱約代換到自己所處的世界,這座小島大概已經靠近熱帶了。
聶亦就坐在他身邊,表情緊繃,冷冰冰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商洛看見他左手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疤,像形狀怪異的蜈蚣,密密麻麻的爬在原本精雕細琢,毫無瑕疵的掌心。
他鼻子突然有些酸。
不明白為什麼兩個人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從始至終,聶亦都沒有問過他,為什麼會在失去全部生命跡象,被醫生判定“死亡”後,突然又離奇複活。
商洛本來在腦子裏冥思苦想給自己編了無數個理由。
但聶亦一次都沒有問過他,他那些理由終究什麼一個也沒有用上。
聶亦仿佛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複活的事實,至於這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實的真相是什麼,他一點也不關心。
商洛將臉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輕聲道:
“聶亦,你看見那邊白柵欄下麵藍色的花嗎,我想要那個,你去摘一把回來,我們把它放在窗台上,好不好?”
聶亦偏頭看他,這段時間他瘦了好多,麵龐輪廓線條變得愈發鋒利,眉骨清晰深刻,眼底是讓人喘不過氣的審視和掌控欲。
商洛神情不變,眼睛彎了彎,眼底都是溫柔的笑意,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很神采飛揚的模樣。
又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蹭了蹭,小聲懇求道:“我真的很想要,求求你了,我保證坐在這裏一動不動,乖乖的,你可以一直看著我。”
聶亦緊繃的臉漸漸放鬆下來,他深呼吸幾口氣,點了點頭道:“好。”
他走出屋子後,一邊走一邊回頭,反而確認商洛還坐在窗戶那裏,不會走動,不會離開,不會突然消失,不會莫名其妙……失去呼吸和心跳。
商洛隔著窗戶跟他揮手,想了想,又用手做出“愛心”的姿勢,很傻氣地跟他表白。
聶亦冰封的臉終於有了點融化的跡象,他捧著花回來的時候,臉上甚至還帶了點蒼白的笑意。
商洛看著,暗暗鬆了口氣。
他接過花,拂過藍色花瓣中央嫩黃色的花蕊,嗅著鮮花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
自言自語地嘀咕道,應該找一個白色的瓷瓶來裝,白色的瓶子和藍色的花瓣比較搭,最後再有一點清水,放在窗台上,應該能放很久。
沒想到,這幾句話突然刺激到了聶亦,他一拳揍在牆上,低頭,看著商洛的眼睛,眼底猩紅,咬牙切齒地問:“為什麼要花瓶?”
房間的氣氛一下子無比壓抑。
商洛猛然意識到問題所在,自己在病房,就是被聶兮微失手砸牆上的花瓶碎片傷到腦子,直接沒搶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