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該下車了。”
馬車裏的人微微掀開了眼皮,一雙眼清淩淩地望向簾子外麵。
側門,這倒是有些意思。
“二小姐?”
許嬤嬤不耐煩地再次提醒道。
沈書黎回過神,也不理會旁邊人,自顧自慢悠悠地整了整頭發,在許嬤嬤忍不住要提醒前,率先出聲。
“父親母親不是要接我歸家嗎?怎麼沒有見到他們?這側門,又是怎麼一回事?”
許嬤嬤幹笑了幾聲,隨即說道。
“二小姐有所不知,老爺夫人這些年自是念著您的。隻是您的身份,畢竟還未完全證實,也不好太過張揚的。”
“是嗎?如此,倒是我的不是了。”
沈書黎低著頭,長久地沉默著,又沒有什麼動靜,馬車內光線暗,讓人看不清神色。
不過,這些放在許嬤嬤的眼裏,就是這鄉下的小姐沒見識,好拿捏。
許嬤嬤眼底閃過一抹鄙夷,暗暗想到,到底是農家女,鄉巴佬,就是好忽悠。
“二小姐,咱們走吧。”
“許嬤嬤覺得,父親母親見到我,可會開心?”
沈書黎把玩著腰間係著的玉佩,眼神晦暗,絲毫沒有下車的意思。
“曾經有一個人告訴過我,這世間的父母,沒有不愛子女,不心係子女的。哪怕不曾見過,也會有一根繩子連接著彼此。他們相遇時,一定會有感應……”
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都聽不見了,她看了看手中捏著的玉佩,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玉佩上麵刻著的字,少年郎清潤的嗓音仿佛仍在耳邊。
“……所以,你的父母要是見到了你,也會把那份最真摯、最熱烈的感情給你的。當你們要見麵時,他們會遙遙地望著你坐的馬車,忐忑又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孩子的身影……”
“真是可惜,這頭一步你都沒有說對呢。”
許嬤嬤雖聽不清少女說的話,但是覷眼看見了她手中的玉佩,臉色不由變得難看。
這玉佩,分明是男子之物!
到底是鄉下的,一點規矩都不知道!
沈書黎沒去管許嬤嬤的臉色變化,又或者她根本就不在意。
這世間唯一能讓她在意的人已經死了,此番前來,也不過是為了完成和那個人的約定,免得自己哪日不小心死了,地府見到他時被他嘮叨。
“嬤嬤不帶路嗎?”
許嬤嬤聽了這話,也不再管這找來的小姐守不守規矩了,將人攙下馬車,帶進了“沈府”側門。
沈書黎一麵走著,一麵在心下細細思索著她調查來的結果。
沈家多出將才,祖上三代一直都鎮守在邊境,護佑百姓。後來先帝駕崩,新帝忌憚沈家兵權,以天下清明為由,將沈家召回了京城,封了沈家家主,也就是沈書黎血緣上的父親為護國大將軍,名字聽著倒是唬人,其中滋味,也隻有沈府自己人才知道了。
“二小姐,咱們到了。”
沈書黎抬眼望去,恰好看到一對中年夫妻立於堂下,旁邊侍立著一個身姿窈窕,儀態大方的女孩。
堂下的人一見到沈書黎,就齊齊擁了過來。
“阿狸~”
沈書黎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她從未和什麼人這麼親近過,哪怕是和寧鈺那家夥,也不會這樣。
“阿娘,您抱得太緊了,嚇著妹妹了。”
正在她不知道該如何掙脫的時候,那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出了聲,沈夫人這才鬆手,隻滿眼淚水地瞧著麵前的女孩,想說話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