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常家算是出了名了。而朝廷之中又分支持常家的,和不支持常家的。支持常家的,恨不得將常家捧上天,一時各種想方設法的攀關係,力求和常家說上話,扯上交情。而不支持常家的,恨不得將常家踩進泥地裏,永世不得翻身才好。
就是常家內部,也是隱約分成了這兩派。一派支持,覺得這是好事兒,願意跟著一塊兒幹。可另一派,則是拚命的想要置身事外。
沈玉闌也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一時想到常俞如今的日子,倒是覺得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該如此了。她本意是幫助常俞,可是如今看來,卻像是將常俞卷進了更深的漩渦裏。
這樣一想,她心情自然是高昂不到哪裏去。一連幾天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齊宇舟咂摸出些味來,這日吃飯的時候忽然擱下筷子緊緊的盯著她瞧了半晌,然後就突兀的問了這麼一句:“要不去看看常俞?”
沈玉闌一愣,倒是也沒多想就脫口而出;“我哪裏還有臉麵去見他?本來是想幫他,可是眼下卻像是幫了倒忙了。”
“真不想去看看?”齊宇舟循循誘之,“不如就去看看,省得在這裏擔心記掛的。”
聽見齊宇舟這樣說,她還聽不出些什麼,那就是真的遲鈍了。仔細的盯著他瞅了一眼,隨後便是笑了:“怎麼了,不痛快了?我並不是擔心記掛,就是覺得挺愧疚的。本我以為這是個好主意,能讓常家翻身的——可是誰知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將這個法子說出來。”
之所以強調是整個常家,而不是常俞,她就是不想讓齊宇舟誤以為她之所以這樣,是為了常俞。
況且,她雖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想要幫助常俞,可是那卻並不是唯一的動力。
她為的不僅是常俞,還有常敏,常老太醫。
不過其實不管是為了誰,她都會對齊宇舟這樣說。因為她是真不願意為了這個破壞了現在的和平和安寧。她既然嫁了齊宇舟,那就是要安心過日子的。所以,她會竭盡所能的維護這份婚姻。當然,最重要的是,就算她幫助常俞,那也並不是因為什麼愛情之類。
所以,絕對的不能讓齊宇舟誤會。
光從麵上,其實也看不出齊宇舟到底相信還是不相信。不過明麵上,齊宇舟倒是表現出相信的我樣子:“其實法子是好的。隻是那些文官太迂腐了。當然,這也是他們維護地位的表現。對文官的打壓。文官們也不是不支持這個法子,倒是有人私底下提出了,還是選用男子,並不用女子才好。”
沈玉闌聽了這話,便是忍不住的冷笑了——“女子怎麼了?這世上,男女各占一半,女子為何就不能做這樣的事情了?況且,讓男人去,哪裏有那麼的男丁能送去戰場?而且,男人們又有幾個願意學這樣的東西?這可不是正經學醫,就隻是學些皮毛罷了。有那些身強力壯的男人來做這樣的事情,倒不如都送去前線衝鋒,說不定效果還好些。”
打仗最吃緊的,除了糧草兵器,就是兵卒。
最關鍵的還是兵卒。沒有兵卒,就是再多的糧草和兵器,也是白搭。若是現在朝廷的兵力再多一倍,說不定早就大獲全勝了,而不是打得這樣艱難了。
齊宇舟見沈玉闌又成了一幅刺蝟樣子,頓時不由得苦笑起來,忙替自己辯解;“這話又不是我說的,我對你的法子可是支持得很。”
沈玉闌心知自己是激動了,可是又有些拉不下臉麵道歉,便是冷哼一聲不言語了。
齊宇舟兀自苦笑一回。
“對了,前線不是正在吃緊麼?”沈玉闌突然想起這麼一件事情來,狐疑的盯著齊宇舟:“你也是將軍,也是帶兵的,怎麼的不去前線幫忙?反而一直在京城裏?”
齊宇舟頓了一頓才道:“京城裏總不能一直沒有兵力把手。”又怕沈玉闌不明白,便是添了一句:“聖人的身子並不很好,宿疾犯了好幾回。不過對外頭都是遮掩著罷了。”
沈玉闌頓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被嚇到了。半晌眨巴著眼睛說不出一句話來。
齊宇舟點點頭,再次肯定了她的揣測。
足足驚了有一會兒,她才算是緩過神來——他的意思很明白,其實就是說聖人怕自己哪天突然就駕鶴西去了,幾個兒子內亂起來,所以提早將兵力調過來鎮壓住京城。或者說,是聖人提前替自己預想中的儲君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