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再見,除了尷尬和壓抑之外,其實還真沒了別的。
金荷至始至終都低著頭,似乎也覺得沒臉見人。
倒是沈玉珊一進來就一直四下打量著,似乎在衡量屋子裏的東西到底價值幾何。又像是想要找出沈玉闌在家裏地位不高的證據。總之,挑剔的眼神看著就讓人……心裏不大舒服。
沈玉闌淡定的吩咐丫頭泡了茶,“這是今年的新茶,據說是貢品,想必玉珊你肯定是喝過的。可別嫌棄。”
沈玉珊麵容上微微一個扭曲。隨後猙獰的笑了:“這是什麼話。其實你還不知道我?喝什麼都沒差的。”
沈玉闌微微一笑,不再言語。這是貢茶,她家能有,也是因為齊宇舟在聖人跟前得寵的緣故。可饒是如此,也不過隻賞賜了一斤罷了。據她所知,九皇子應該也是有份例的。隻是這茶會不會給了沈玉珊,那就不好說了。
至於沈家,那肯定也是有的。但是金荷……
倒不是她在故意戳別人的心窩子,有這個顯擺的惡趣味,隻是看著沈玉珊那副樣子,她心裏不痛快罷了。她不痛快,她又為什麼要讓別人痛快?況且,這也是他們自己撞上來的,怪得了誰?
喝了一口茶,沈玉闌便是直接了當的衝著兩人笑問:“今兒上門來,可是有什麼事兒?”
沈玉珊一聲輕笑:“怎麼,就不興串門子了?非要有事兒才能來?”說著又推了一把金荷;“玉荷姐姐你說是不是?”
金荷被這麼一推,倒像是個被按了開關的人偶,訥訥的開口應了一聲;“是。”
沈玉闌挑挑眉:這二人,看來是要同聲同氣的意思了?沈玉珊,莫非就想用這個來刺激刺激她?可惜了,她又怎麼會為了這樣幼稚的事情氣惱?那會子,金荷算計她的性命,她也沒怎麼著呢。這會子,跟不會怎麼著了。
雖然以前為是情誼,現在則是因為早沒了那份情誼。可是結果都是一樣的。
沈玉闌垂下雙目:“這太太過世不到一年,咱們這樣,怕是不好吧?”
要知道,熱孝期間,不僅不能自己辦什麼筵席,更不能去參加筵席的。雖說其實這樣也未必就算犯忌,但是端看她想怎麼說了。此時,她是不想接待這兩個人的,所以自然就將事情往嚴重了說。
沈玉珊被這話刺得一噎。
於是氣氛一下子就冷了場麵。當然,之前也未必就熱鬧過。隻是更冷了而已。
“這話也沒錯。”好半晌,沈玉珊回過神來,冷冷一笑:“不過今兒我們來,也並不是真為了吃酒。而是有幾句話,我想問問二姐你。”
“但問無妨。”沈玉闌抬抬手,淺笑放鬆。
“姐姐這話爽快。”沈玉珊笑了笑,似乎十分愉悅:“我隻問姐姐一句話。姐妹之間,不知道是不是該互相幫助。看著我們過得不好,姐姐難道……就不覺得該做點什麼?”
沈玉闌隻覺得自己的下巴似乎掉在了地上——她不得不說,她是被這話給驚住了。
一個人可以臉皮厚,可是怎麼能夠做到這麼厚顏無恥的?
好半晌驅散了那種無語感,沈玉闌緩緩開了口:“這話我卻是不明白。你們過得不好?怎麼會?你們一個是九皇子夫人,將來再不濟,也是當王妃的命。還有一個,是世襲的爵位,將來也是有誥命的。倒是不知道比我這個將軍夫人強了不知多少倍。我的丈夫,是用命用血掙來的功名。況且,不管從那一麵說,我都比不得你們。你們口口聲聲說,要我做點什麼,我又能做什麼?”
事實上,她不可能逼著九皇子和沈玉珊好,更不能逼著顧蒙接受金荷。
沈玉珊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可饒是如此,噎了半晌之後,她還是堂而皇之道:“就算我們看著風光,可若是咱們在夫家不受寵,難道就好了?是,齊將軍是個武將不假,品級也不如爹高。可是他在聖人跟前卻是紅人,若是他能說幾句話,旁人怎麼也要顧忌幾分的吧?”
這話說得,還真是夠冠冕堂皇的。
沈玉闌禁不住被逗笑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沈玉珊,她就有些不明白,沈玉珊怎麼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初恨不得她去死,現在倒是求上門來了。而且一張口,就是這樣的要求。
要知道,九皇子是什麼人?真的單憑幾句話就能讓九皇子服軟?真真可笑。就算九皇子看在聖人麵上給齊宇舟幾分薄麵,可是卻難保不會記恨在心裏吧?一個將軍而已,就仗著聖人的看重,連身份都不顧了,敢插手皇子內宅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