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發出布告,凡舉證揭發富戶偷稅漏稅行為都能得到相應的獎勵後,舉報自己主家的風氣就立馬形成,連個嘣都沒打,大批人跑到各衙門口裏揭發不說甚至出現了多人為了搶先揭發而在衙門口打起來的。
偷稅漏稅這麼多年了,這不是常規操作嗎?什麼時候朝廷可以這麼不要臉了,居然用出了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攻破的,這話一點都沒錯。甭管地裏田間還是商號鋪麵,沒有誰比夥計更清楚主人家的生意好不好了。
照這個方向發展下來,大明朝廷又能狠狠薅一波韭菜了。反正土地肥沃,割了一波用不了多久還會再長一波。
而楊善當然也得到了應有的對待,在朝廷百官的抨擊下楊善被朱祁鈺安排成了陝甘總督,臨行前交待一定要結合當地的特性修建溝渠發展水利,同時要在原有基礎上重建古都西安。
西安,要成為大明朝的陪都,成為連接西方諸國的重要物資、信息交換點,為大明朝西擴做出相應的準備。
掛著禮部尚書銜總督陝甘,無論如何也比做個鴻臚寺掌寺有實權。如果僅僅是自己做這個總督那楊善一定會懷疑自己這是被皇帝給扔出了權力中心,但加上於謙、金濂、羅通幾人在前,楊善更確信自己是摸準了景泰皇帝陛下的喜好,這一注又下對了。
景泰皇帝陛下還是想讓自己兒子接班當皇帝的,隻是現在有些顧慮而已,等孫太後歸天又或者燕王噶屁之後再奏請皇帝易儲另立新君,一定會得到皇帝陛下的賞識,由此就能獲得高官厚祿了。
楊善這麼跟自己說,然後開開心心的上任去了。一任總督,權傾兩省,實實在在的土皇帝,比起鴻臚寺裏那點破事情不知道差了多少倍了。
看著楊善開開心心的上任,朱祁鈺也很開心。正統年間楊善就差點因為兒子犯事被擼過,而他自己也一向手腳不那麼幹淨,更不用說正統複辟的天順年兩年時間裏楊善借著朱祁鎮的聖眷不知道撈了多少好處了。如果一直隻是一個鴻臚寺掌寺不是不給人家楊善發展的空間嗎?這個空間一定要給夠了,這樣才能早點讓楊善揮發…發揮出來自己的真實能力。
大明朝有些年沒有過剝皮充草的事情了,挺令人懷念的。
“都說說吧,這就是三司擬定的秋決名單?就這?”秋決名單被再次呈上來,再不定下來景泰六年的秋決怕就要延後了,大獄裏關著的那些人犯肯定得留下過年了。朝廷裏雖然也不差這麼點開支,但能省還是要省省不是?
“是,請陛下禦覽。”這種苦差事現在都落在俞士悅頭上,俞大司寇心裏苦,可是不能說。
這個刑部尚書不好當,真不好當。
原本是各地府、縣主官親自問案審理,捅了簍子刑部直接駁回案件要求重審就是了。可自景泰朝開始執行新政各地的主官都幾乎被剝奪了直接問案審案的權力,由刑部分級管理的法司官員負責問案、審判,有了差池都是刑部領導不力的責任。
“嗯,看是看過了,但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鬆江府這個朕準了,畢竟是真殺了五個差役,不過天大的委屈也隻能斬了他,不然以後人們都得學他的樣子了。”
鬆江府案子冤不冤?要說冤也冤,擺明了上海縣的差役是選擇性執法。這也算了,拿了人扔在衙門裏拘了幾個時辰到三更天才放人出去擺明了就是故意仗著一身皮欺負人。
鬆江府也是一群混賬行子,明知道上海縣的活計辦得不地道好好賠禮道歉該處罰的處罰了就結束了,非要壓著案子想扔幾個錢給人打發了。人沒打發掉,前前後後幾條命全打發掉了。
當皇帝也沒辦法,這種事情隻能認了。這個學子是死定了,絕對不能在天下間行成這種不滿意就拿著刀劍衝進衙門裏砍砍殺殺的習慣,不然以後哪還有老實的百姓可以給朝廷呼來喝去的使喚。
“判這個剮刑朕也準了,但是得讓人家裏再見上最後一麵,然後把他老母好生送回原籍安排。地方官府打個招呼,不準苛待人家,有族老、裏長的也交待一下,可不興欺負人家。”
朱祁鈺此時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沒準也想親手操刀剁了那群披著官衣的畜生。
“臣遵旨。”俞士悅連忙應下。
大家都很清楚,甭管鬆江府還是上海縣在這個皇帝心裏已經掛上號了,往後這幾年無論刑部還是吏部對於整個鬆江府的考評都不會太好。就不知道皇帝的記憶力有多好,會不會時不時翻出來再念叨一陣。
“雲南……斬了也就斬了,怎麼連家人都不給通知一聲。我堂堂中國朝廷行刑處置個犯人都不敢讓人知道了嗎?這裏麵是有多少黑料?”說到雲南的事情朱祁鈺更是唏噓不已。
從山溝裏走出來求學這對於一個家庭,甚至對於一個部族而言都是天大的事情。好好的孩子懷揣著希望走進大城市來求學,沒成想整日裏被其他同窗欺負,終於被逼急了下了狠手也算是學子夢破碎了吧!
不管怎麼說,觸犯了律法就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哪怕自己確實被逼急了有冤屈也不該選擇用這種極端的手法辦事情。但是朝廷對人犯處以極刑時連事前通知家人最後送一送都不做,想幹什麼?這是要掩蓋什麼還是掩蓋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