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豹賢弟，汝怎會在此？”薑子牙脫口而出。
“子牙大哥，明知故問了啊，大哥是來請龍吉公主的，公豹亦是。”
“你為西岐，吾為大商，各為其主罷了。”
申公豹嘴角又翹起一個弧度，笑道：“今日不談立場，便坐下來一塊喝茶吃飯吧。”
“鍋裏燉的野雞，生長了兩年半，肉質鮮美。”
薑子牙欣喜點頭，許久未與公豹師弟坐在一起喝茶論道了。
懷念啊，曾經。
申公豹給薑子牙倒了一杯武夷山紅袍，“大哥請。”
“多謝賢弟。”薑子牙接過茶水，品茗了一口，才壓住心中驚魂。
“今日模樣狼狽至極，倒是讓賢弟見笑了。”
申公豹麵帶吟吟笑意，“大哥說這話，才是見外了。”
“嗐，是為兄的不對。”
薑子牙敬茶賠禮道歉。
待喝完了兩輪茶，鍋裏的肉也已經煮好。
申公豹為薑子牙盛了一碗雞湯，“大哥，請。”
薑子牙笑嗬嗬的接過，“喝湯多是一件美事啊。”
薑子牙淺嚐了一口，讚美道：“不鹹不淡，味道美極了。”
待吃到肉，薑子牙麵色微微一變，“賢弟，這湯…不對吧？喝著不像是雞湯，瞧骨架怎麼像仙鶴？”
“大哥多慮了，這就是山雞湯。”
“可能是鳳凰山的野雞不太一樣吧。”薑子牙沒多想，公豹這麼淳樸善良，怎會殺害仙鶴呢？
年齡大了，就喜歡追憶往事。
兩人談論著當年在昆侖山論道交流的日子，道法精進，無憂無慮，當真快樂。
奈何師命不可違，導致兩兄弟漸行漸遠，甚至於對立沙場。
造化弄人啊。
喝茶喝不醉人。
申公豹倚靠在樹蔭下，雙眸望著遠方，嘴裏打趣道：“大哥啊，這次你做的不厚道。”
本來還在輕笑的薑子牙，臉上笑容戛然而止，心突然慌亂起來，麵色尷尬羞紅了臉，目光有些閃躲，不敢去看申公豹。
薑子牙當然知曉申公豹口中的不厚道是何意，冰凍汜水關！
“你我皆是修道之人，使用道法對付凡人，是不是丟了仙德？”申公豹繼續道。
“汜水關超過二十萬將士被凍在冰天雪地裏，若無羅宣道友相助，恐怕會被活生生凍死，這背後又有多少家庭覆滅？”
薑子牙麵上的羞愧更甚，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並不是，我沒想殺他們……”薑子牙小聲道。
“哦？”申公豹盯著薑子牙未說話。
良久後，薑子牙又垂下去了頭，深歎了一口氣，“是丟了仙德。”
薑子牙沒想殺汜水關守軍，但西岐大軍卻是要報仇，祭旗也好，激勵士氣也好，汜水關破之日，無人能活。
各為其主是對的，但卻不能仰仗仙法對付普通人族，否則與草芥人命，屠殺荼毒有何異？
薑子牙羞愧的低頭。
申公豹點到為止，其實也是側麵提醒薑子牙，莫要做了昆侖眾金仙的屠刀，劊子手。
薑子牙為劫子，天命在身，無論申公豹怎麼喊，其身上沾染的劫氣也就那樣，微乎其微。
真正要命的是依仗仙法屠戮人族，這沾染的劫氣，便是非常恐怖的了。
量劫之後，豈會有好下場？
恐怕三皇五帝都不會放過薑子牙。
茶是好茶，雞是好鶴，散場的時候又到了。
申公豹緩緩站起身，背對著薑子牙，聲音平淡，“若是大哥放棄了仙德，公豹不會手軟。”
“臨走前，贈大哥一句話，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薑子牙坐在樹蔭上，望著又大又黑的鐵鍋（凡鍋），雙眸中隱隱露出明悟，嘴裏自顧呢喃道：“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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