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請坐吧。”後土的聲音似比方才更加輕柔了。
申公豹並未客氣,“謝娘娘。”
坐在蒲團上。
殿中有簡製的木桌,木桌上有玉壺。
“聽說道友喜茶,幽冥空無,便以此茶待道友。”
“娘娘,客氣了,貧道不挑。”
申公豹倒了一盞茶,神色微變,“味道怎麼怪怪的?”
“幽冥無茶樹,僅有彼岸花。”
“花茶啊,挺好。”
三言兩語聊著,後土並非是申公豹想象中的那般有威嚴,拿捏聖人架子。
真的很溫柔哎!
“後土生性純良,至仁至愛,傳言不虛。”
花茶喝了數杯,始終未聊到正題。
“大老遠,總不能專程請貧道喝茶的?要不然就是剛剛雞湯灌猛了。”
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雞。
申公豹歎了一口氣,“豹飄零半生,渾渾噩噩,未遇名師,艱難修行,於大商混得了一官半職,卻不曾想有勢力荼毒人族,豹被迫出手。”
後土並非傻白甜,剛才雖被猛灌了營養雞湯道心漣漪,這會兒已經反應過神來。
“然而,道友僅是略微出手,便讓巫族背負了滔天業力?”聲音依舊溫柔,並未有責怪責罰之意。
申公豹雙眸一縮,“嗯…雞湯灌的不夠……”
申公豹麵上露出惶恐,“啊?傷了巫族?貧道不知道,也從來沒想過啊。”
後土靜坐在一旁蒲團上,靜靜的看著申公豹表演。
先前申公豹追殺楊天佑至鬼門關時,後土便已經欣賞了其‘表演’,深知其功力。
且在地道聖人麵前,申公豹那點小心思如何瞞得過去。
申公豹見著後土安靜的看著自己,一言不發,也知方才表演太過浮誇了。
“咳咳!”申公豹輕咳了一聲。
“裝傻充愣不行,貧道就正麵剛。”
“錯了,大錯特錯!”
“娘娘以為貧道略微出手,是單純的為了教訓巫族,單純的賺點功德氣運嗎?”申公豹反問。
“不然呢?”
“啪,又錯了。”申公豹一拍手,高聲道。
“熟知貧道為人的道友,給貧道起了個外號,叫什麼急公好義申公豹,哦對,最近又多出了一個,及時雨公豹。”
後土端起一杯玉盞,輕抿嘴,似乎露出了輕笑。
就在後土笑的那一刻,整個幽冥震動。
酆都大帝從帝椅上挑起,滿臉驚駭,“發生腎磨事了?幽冥的暮靄死氣怎麼一瞬間消失這麼多?森羅鬼氣淡化了數倍……”
酆都萬般不解,望向了迷霧深處,“究竟發生腎磨事了?”
平心殿,後土億億萬年沒與修士說過話,交流過了,似被申公豹的冷幽默逗笑。
兩人都未察覺到幽冥變化。
申公豹麵色凝重,認真道:“娘娘,可曾聽過破而後立嗎?”
“恕豹直言,東夷聯盟還在做著光複巫族無上榮光,洪荒大一統的美夢。”
“有夢是好事,但步子邁大了容易扯…摔跤!”
“恢複巫族無上榮光有這顆心沒錯,但手段卻是錯的!”
“貧道略微出手教訓東夷聯盟,實乃為絕了東夷不切實際的夢啊!”
“娘娘!”
後土放下玉盞,麵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方才淡化的幽冥暮靄死氣,萬倍翻湧膨脹。
酆都:“又怎麼了?”
“素聞汝申公豹伶牙俐齒,顛倒黑白,今日得見先前評價還是保守了,應當是不要麵皮。”後土聲音平淡。
外界暮靄煞氣濃鬱,似已到了臨界值。
“麵皮能值幾件靈寶?”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破而後立,不受破的痛苦,又怎麼能立的起來?”
“不經過七重的孤獨,怎麼才能煥發新生?”
“若無逆風襲來,怎能抗禦八麵來風,駕舟而行?”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其去一,化為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