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誇克族古老的家族中,曾流傳著這樣一條不成文的約定俗成:
隻要喜歡的女孩願意戴上對方駛卷使能量所化成的戒指,即使未曾就此當場定下婚約,卻也已經無形中含蓄表達了自己想要與之共度餘生的情意。
可他為什麼隻是趁著自己睡著時偷偷將戒指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又為什麼,甚至沒有在最後一夜告訴她,他那些不曾直白地說給她聽的心意?
“在脫離了我們誇克族的身體以後,駛卷使的能量其實並不穩定,所以——”
早在與費司特老師定下婚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其中含義的維多利亞老師心疼地攬住紀綾不住抖動的肩膀,輕聲開口:
“隻要你願意的話,這枚戒指就隨時可以消失。”
隨時可以……消失?
紀綾怔怔地握著掌中溫熱的能量體許久,嗡嗡作響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願意她因著自己快要犧牲,一時衝動間接受這枚意義深重的戒指。
他不願意她為戒指背後的含義所困,拿餘下全部歲月等著一個或許並無歸途的人。
是他留下的最後痕跡,亦是他從未宣之於口的心意。
——“若你願意等著我回來,這便是這段空白的時日裏陪伴你的念想,是我暗自隱藏在心底那份決心的證明。”
——“若你不願,隨時可以放下這枚戒指,放下沉重也放下所有的過去,奔赴你原有的,本該有的光明未來。”
沒能親手戴上的戒指。
沒能共同完成的種種遺憾。
和沒能親自說出口的心意與希冀。
一片死亡一般的寂靜聲中,她緩緩將那枚戒指掛在了自己胸前的項鏈上,手指分明劇烈地顫抖著,麵上卻極慢極慢地現出了幾分平靜到近乎窒息的笑來:
“好看嗎?”
是一如既往的淺笑,甚至就連嘴角的兩枚酒窩都與往日裏的樣子別無二致,隻是開口間到底是紅了眼眶,一滴淚便那樣落在了血色的寶石上,在火焰般溫暖的餘熱裏,消失不見。
“……好看,很好看。”
大甜甜老師顫聲回答著,終於泣不成聲。
……
不再有帝蒂娜與謎亞星一起在圖書館學習,不再有歐趴和艾格妮絲一同在術科教室調製能量藥水,也不再有焰王與艾瑞克一並在魔法練習場製定訓練計劃。
留下的隻有苦苦守著空蕩蕩的萌學園,苦苦等著他與他們有朝一日得以歸來的她與他們。
空無一物。
空無一人。
紀綾沉默著蹲身扶起倒在地上的一件盆栽,小心地擦去了葉片上沾染的塵土。
不知不覺間,竟已經是大戰結束的一個月。
即使這一次萌學園並未因著暗黑族彼時的入侵遭受過多的損失,但眼見著空曠的走廊與寂靜的教室,眼見著校園裏的光景到底還是蕭條不似從前,遠遠望去竟教人看了難不免生出幾分悲涼。
她從書包裏小心翼翼拿出那本封麵有些卷了角的相冊,一頁頁翻看起與朋友們的合照來:
芭瑞絲三人組不負眾望成團出道,在季曦家裏公司的力捧與粉絲的大力支持下,已然成了誇克星上炙手可熱的大明星;
飄呀飄雖然費盡了千辛萬苦,最終卻還是成功找到了身在吸血族的藍寶,和陪著他共同留在了那裏的堅尼;
泰咪與茱莉葉沒有轉學去到其他的魔法學校,而是暫時在家自學下學期的課程,等待著萌學園的下一次複課;
畢程大器拉著由哩一起暫時加入了芭瑞絲的團隊,連帶著裴旗喬徵一起,共同負責了這個新生代女團的周邊開發業務;
哈利波波為陪著木蘭花花也暫時留在了那裏,主要工作是幫季曦查閱資料,同時打理安排“Miracle Girls”的日常行程;
桂恭仔目前選擇了在一家療愈中心做實習工作,他說,想要歐趴回來時能夠因為好朋友的進步而感到欣慰與開心……
似乎什麼都未曾發生改變,所有人依舊在漫長的人生軌跡裏,一如既往過著屬於自己平靜又安定的生活;
又好像那次的戰役結束後,他與他們所愛之人、所護的世界,早在彼此的心照不宣間,悄無聲息換了人間。
紀綾至今記得歐斯校長在第一眼看到她胸口項鏈上掛著的戒指時,那張她自打在這個世界親自見到他以來便從未見過的,悲傷卻又欣慰的臉。
幾天不見的光景,這位長輩的鬢角已生了幾處顯眼的白發,眼角的細紋更是無聲無息地又蔓延出些許,看向她的眼神卻依舊寬容而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