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張氏在石場兩年的勞改多少改變了她懶惰的生活習慣,當秦淮如把李懷德開的介紹信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稍作猶豫就接下了這個活。
軋鋼廠鍛工車間和翻砂車間會產生很多金屬廢渣廢料,雖說在軋鋼廠眼裏已經是純廢的物資,但是國有單位廢品回收站卻很需要這些金屬廢渣做二次加工,所以才有了現在這個崗位,就是定期定量的把軋鋼廠這些廢渣人力拉到定向的廢品收購站,這崗位並不屬於正式崗位,但每個月十三塊的工資可不算低,沒見附近那些沒工作幹零活的年輕人,一個月熬到頭都不一定能掙七八塊。
賈張氏很累,這個活不需要學曆,不需要技術,隻要能出力就能幹,可她畢竟是個小五十歲的婦女,身體素質本身就一般,全是靠著一口氣撐著。
因為她還在等兒子賈東旭回來,這是她的執念。
賣工位的三百塊錢她用四十塊錢修繕了後罩房,換了玻璃窗和開了門,唯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二大爺不同意她在院裏做圍欄。
“哎,這秦淮如把錢藏到哪兒了?”,賈張氏背上鬆快了,就從兜裏掏出幾個小石子給小當,小當接過就高興的在家門口玩去了。
屋裏找了,借著搬家具的時候都翻遍了,一無所獲。但賈張氏仍然認為家裏的錢肯定被秦淮如藏起來了,她婆媳二人現在的狀態就是拉扯,隻要秦淮如在院裏轉,那賈張氏一定跟在身後。
“媽,回來了。”,秦淮如推開矮門,一屁股坐在賈張氏旁邊。
“喲?秦淮如,幹點針線活都累成這樣?你誠心的吧?”
“嗨,媽,廠裏現在做帆布手套,那布硬的線都頂不過去,您瞧瞧我手。”,秦淮如委屈的把右手食指伸出來給賈張氏看。
長期佩戴頂針的食指已經被擠壓出一圈深深的印痕,特別是指背處那明顯的腫脹。
“喲,你做這模樣給誰看呢?要不是街辦不要我,這舒服的活能輪得到你?別囉嗦了,趕緊做飯去。”,賈張氏不屑的眼一翻,就指使秦淮如幹活。
“得,我喝口水就去。”,秦淮如歎口氣,她知道自己相對於賈張氏已經夠幸福了,起碼不用每天拉著三百斤的廢渣往返三十多裏路,她低頭看到賈張氏那磨得不成樣的雙腳,就開口道:“媽,你明天甭穿布單鞋了,換雙解放鞋吧,我都給您帶了兩雙備著了。”
“我不穿,我都穿了幾十年布鞋了,我穿著踏實。”
“行,反正磨的不是我,您自己樂意就行。”,秦淮如走到裏屋,幫小槐花換了尿片子,再去廚房提了水壺出來。
“媽,我回院裏接水,晚上我烙餅子和玉米糊成嗎?”
“你看著弄,幹的多做點,我這活重,吃不飽都睡不著。”
“哎,那您去路口等下棒梗,他眼瞅著也放學了。”
“行,你去接水吧,我等下就去。”
賈張氏看著秦淮如推開了後罩房的正門,她約摸著秦淮如已經走到中院才趕緊趿拉鞋。
“我這次非得盯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