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後,江清便回到舅媽家屬於自己的小房間,開始收拾行李。
她知道,這個房間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
從明天起她就真的隻剩一個人了,連舅舅舅媽敷衍的關心都沒有了。
江清的爸爸是她的奶奶近五十歲時才出生的,家裏條件不好,之前的幾個姑姑因為家裏窮,不是餓死就是病死,很是可憐。
直到爸爸出生時,家裏才有積蓄也才舍得花精力照顧好爸爸,等江清出生時爺爺奶奶都很大年紀了,對於爺爺奶奶江清幾乎沒有什麼印象。
外公外婆這幾年也相繼去世,媽媽那邊的親戚除了舅舅一家也沒什麼人了。
江清打開行李箱,把從學校帶回來的被子整齊的鋪在床上,將家裏的幾件舊衣服整齊的疊好放回箱子,行李差不多就收拾好了。
“清清,”舅媽柳秀在門口叫她,側身倚在門上。
“以後自己一個人生活,凡事都要注意點安全......你也知道,你舅舅不喜歡你,其實我知道,小傑那事也不完全怪你,可舅舅舅媽心裏就過不去那坎呀,一想到小傑那麼小一個,在水裏泡著,舅舅舅媽心裏就可難受,以後你還是別回來找我們了,免得你舅舅還生你的氣。”
說完,將手上端著的小四方盒子放在桌子上,深深看了江清一眼,然後便轉身慢慢離開了。
江清打開盒子,裏麵裝的是爸媽去世後他們銀行卡裏僅剩的三萬塊錢,這三年來一直由舅舅舅媽保管。
這就是她以後所有的積蓄了,舅舅不會再給她一分錢的。
江清輕輕的撫摸著這個盒子,又一次直麵父母的死亡,淚水止不住的滑落。
當年小傑去世給江清家造成不小的時打擊,畢竟五十萬不是一個小數目,而她家本就算不上富裕。
第二天清晨,江清早早的就起來了。
她托舅媽喊來了一個收廢品的爺爺,把自己的書全部賣掉了,也省得自己還得把書搬回去。
老爺爺稱完重算好錢時,舅媽轉身離開了,這137塊錢自然而然被江清收入囊中。
將買書的錢疊好放入書包,清理完一切,江清拿著屬於自己的東西,再一次踏上這條走過多次的泥巴路。
這一次,她的腳步和心情都無比沉重,她知道,或許她再也不會回來了,舅舅舅媽並不歡迎她。
透過車窗看著沿途的風景越來越熟悉,江清知道自己離自己的家越來越近了。
打開布滿灰塵、生著銅鏽的鐵欄杆大門,院內還是熟悉的場景,隻不過梧桐樹下長了許多雜草。
走進堂屋,江清的目光所及全是灰塵,所有的家具也都布滿了蜘蛛網。
江清將自己帶來的行李隨意的丟在前院 便開始搞衛生了。
擦拭家具、掃地、拖地一樣不落。
最後將自己房間的東西擺放整齊後,她又從父母的房間的櫃子裏抱出一床被子,搬到屋後的小院放在圍牆上曬著。
想了想,又覺得缺少了些什麼,於是她搬出一床涼席,用濕抹布擦拭後搬到被子旁邊曬著。
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打掃衛生,空蕩蕩的房間讓她又一次想到離世的父母和曾經一家三口快樂的日子,江清忍不住掉下了眼淚,撲鼻的灰塵使她的眼淚掉的更凶。
搞完衛生後,江清頂著烈日徒步去供電公司交了一點電費,買了點食材和蔬菜的種子。
轉眼到了傍晚,江清看了眼手機,已經快下午六點了,太陽已經落山,她將被子和涼席收回來,鎖好門,給自己做了個簡單晚餐,吃完就回房間了。
記憶裏的六月份她的這個房間劇熱無比,而今晚很奇怪,就好像才四五月份,有些涼風偷偷從窗外爬進來。
屋外梧桐樹的樹葉也被風吹的沙沙作響,困意襲卷,累了一天的江清躺在柔軟的床上,沉沉睡去。
半夜,江清的腳感到一絲寒意,她迷迷糊糊將自己塞進被窩,感到納悶:
雖然半夜確實會降溫,但能被冷醒也著實奇怪,畢竟現在已經六月份了,自己也才隻開了一個小風扇,並且吹的是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