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他就沒想跟她同床共枕。
是她想多了。
臉上的紅暈淡了下去，“今天，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就讓你的救命恩人睡這麼簡陋的床？”
玟小六是吃過苦的，隻要有片地，她都能躺著睡著。
來自現代的林書瑤，也是吃過苦的，北上廣寸土寸金的城市，有個能躺的地方就已經很滿足了。
平時，她並不是矯情的人。
但這會兒她想起了阿念，不管她如何嬌氣，瑲玹總會縱著她。
空氣裏彌漫著沉默和尷尬。
林書瑤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果然是沒帶腦子出門。
相柳是什麼人？
那可是冷情冷心的九頭怪，他會哄人？！
林書瑤默默朝床走去，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幹淨中還有陽光曬過的味道。
真是奇怪，明明很少來這裏住，卻又收拾得幹幹淨淨。
相柳折身出去了。
林書瑤還在懊惱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話，也沒太在意。
過了一會兒，相柳回來了。
林書瑤隻看到一團黑影朝自己扔過來，她忙伸手接住，觸之綿軟，像是小抱枕之類的。
她借著月色辨認，竟是個布做的兔子。
這是哪裏來的？
林書瑤左看右看，布兔子麵布柔軟，一看就是用了許久的東西。
她抱著兔子，滿腹心事，反而睡不著。
“相柳，你當時在想什麼？”
困於法陣內，不能動用靈力，甚至為了保存實力，還必須像個普通人一樣，調息靜坐。
相柳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凶險沒遇到過？
對敵經驗應當非常豐富，怎麼也不可能坐著不動，一副放棄抵抗的樣子。
難道說，他其實有辦法破陣，但卻沒使出來？
林書瑤也沒指望相柳會回答她。
這個男人冷漠傲嬌，想窺探他的心思，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
她得想想辦法。
“你當真想知道？”
相柳的聲音，從窗戶口遙遙傳過來，像是穿越了山河，帶著些許疲憊，還有淡淡的悵然。
林書瑤一聽，有戲。
“當然想！”
她立馬來了精神，抱著兔子布偶趴在床板上，兩條腿還不安分地在半空中搖晃。
那頭又沒了動靜。
就在林書瑤以為相柳不會回答了，忽然聽到他說，“臨死前還有佳人相伴，我這一生，也算很值得了。”
他的聲音輕快，聽得出是在調侃。
林書瑤卻紅了眼眶。
劇裏，相柳便是孤軍奮戰到底，最後死於一個海島，屍身還爆炸化作一灘毒血，連個全屍都沒有留下。
偏偏那時，小夭正與塗山璟成婚，一身紅色嫁衣，與冰天雪地裏被鮮血染紅的相柳，形成鮮明對比。
當時，看到這個宣傳片段，林書瑤的心裏就一陣陣抽疼。
相柳啊相柳，你為小夭打算了一輩子，自己卻落得如此下場。
生機流逝之時，你可有想到她，心中可有半絲後悔，難過？
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那些翻湧的情緒，就真的壓製不住了。
她吸了吸鼻子。
“都這時候了，你還想這些……這世間就沒有你牽掛之人嗎？”
“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