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罐子一天燒不好,尤斯就和攤主商量過幾天直接寄到公寓裏。
“上白釉就好,但是留出這兩個指紋。”(F語)
“當然可以。”老板笑眯眯,“哥哥和弟弟一起呀?”
“其實——”
季琉雙F語學的一知半解,但還是聽懂了“哥哥弟弟”兩詞,他抬頭冷清清地回到:“嗯。”
尤斯被少年的回答打斷,有些驚訝地低頭。
季琉雙抿了抿櫻花唇,下巴上的小痣也隨著動了一下。
“你和我,是,家人。”D語
少年因為窘迫使白皙的臉上浮出整片的粉紅晚霞,自然是可愛得緊。
這是他第一次說這種嬌憨的、類似於表白的話,羞得臉頰發熱。
尤斯聞言,淺淺地笑出了聲:“承蒙您厚愛。”
幾天後,小瓷罐送回來了。容量不大,勝在長得可愛,兩枚淺淺的指印貼在一起,被框在白釉中的一片陶土上,像挨挨擠擠湊在一個相框裏的笑臉。
季琉雙抱著小罐子新鮮了一會,就小心翼翼地放起來了。
“少爺不用嗎?”尤斯好奇,“它大小裝牛奶剛剛好。”
“不了。”季琉雙鄭重其事,“我不用這個。就放在這。”
尤斯望著少年認真的清冷臉龐,微微彎起唇角。
下午季琉雙又要去總結流水,卻發現尤斯少見地換上了正裝。
鐵灰色的西裝勾勒出青年寬肩窄腰的好身材,墨綠色的對襟內襯融合了東方墨竹元素,很符合尤斯矜貴的性格。
“尤斯也要出門嗎?”季琉雙看著青年坐進了奧迪,定定地盯著尤斯地問,“你要陪我一起上班,對吧?”
其實前兩天他就聽到了,尤斯升職了,而且一直在準備和自己一起上班。
“唉,本來還想給少爺一個驚喜的。”尤斯笑得無可奈何,像一個真正寵溺弟弟的兄長。
季琉雙抿起嘴唇,有些不好意思:“謝謝。”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不傻都能看出來……
尤斯並沒有和季琉雙一樣去財務科,而是請示了伊莎貝拉,做她的總助。
伊莎貝拉從來沒有聘請過總助,所以尤斯雖然職位不低,但是沒有多少實權,在“巴黎之吻”照樣可以照顧少爺。
這個職位是尤斯特地討來的。
但是季琉雙抱著賬本,搖搖頭表示不讚同:“你去做事,不要老跟著我。”
他也不希望別人認為自己是一個出身高貴的少爺。讓他感覺不自在,像一朵平凡的野花被裝在好看的花盆裏裝成華貴的玫瑰。
怪別扭的呢。
尤斯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有些不放心,但看見少年倔強的不肯變通的神色,最終還是離開了。
幾個月後,所有人都知道了“巴黎之吻”來了一位新的全能總助,年輕有英俊,但做事雷厲風行,無論是財務,法務還是公關能力都一流。
尤斯越來越忙碌,常常是季琉雙都已經回公寓休息了,尤斯還在應付夜場的各種糾紛。
但是尤斯依舊會給季琉雙準備好明天一早穿的衣服,會給季劉雙做一頓Z式早餐。
他依舊溫潤冷靜,像一杯白開水,是滲透進小少爺生活中點點滴滴的存在。
日子水一樣的流逝,轉眼間又到了滿城春花的季節,花團錦簇的巴黎美得溫柔,好似少婦鬢發間的淡香水。
季琉雙來F國小一年了,從早秋到晚春,小少年也如經冬的小樹逢春,迎來了新的生機。
他的工作越做越好,伊莎貝拉讚歎他的外慧內秀(雖然季琉雙認為這個詞不適合自己),豪放撒手給了他酒吧街四成的財務管理權,仿佛簽署的轉讓書隻是一張白紙。
尤斯仍舊是每天見首不見尾,時常一身煞氣的回來。
不過好在……他從未受傷。
和尤斯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季琉雙有遺憾,但更多的是充實和歡喜。
季琉雙放下鋼筆,笑容清淺,像一朵在汙泥中沉淪綻放的茉莉花。
*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魚龍混雜的“第五區”是伊莎貝拉勢力盤結所在,她仰躺在老板椅上,笑吟吟地稱讚。
尤斯點火,吸了一口煙。經過又一次近乎殘暴的派係爭奪後,尼古丁能使他沸騰的血液快速冷卻。
——同時保留最大的愉悅感。
“老黑有點難纏,您不怕他報複?”
“成王敗寇,這是第五區的規矩。老黑他再怎麼鬧,也不能不懂規矩。”
尤斯聞言垂下眼瞼,目光空泛地盯著那一點猩紅火光。
有點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