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雙腳再次踏上堅實的土地,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在方木的心底滋生。

從方木的天靈蓋開始,悄然爬上他的脊骨,迅速蔓延至全身。

如此冰冷,如此深邃,卻又滲入皮膚,深入骨髓。

“怎麼樣,有想起點什麼嗎?”

九條裟羅沒有察覺方木的異常,剛一下船便直接問道。

方木連連搖頭,說:

“沒想起啥。就是,這裏怎麼有點冷......”

“身體虛就多鍛煉。”

九條裟羅撂下更冰冷一點的話語,大步向島上走去。

“好多了!”

被損一句,神清氣爽。方木重振精神,追著氣場強大的九條裟羅而去。

兩人越走越遠,一路風平浪靜,看不出任何異常。

越走到海島的深處,九條裟羅的眉頭就擰得越緊。直覺告訴她,事情有點蹊蹺。

說到底,這裏不過是一座平平無奇的海島。凋敝的樹木,荒蕪的雜草,嶙峋的怪石,處處都透露著荒涼的氣息,將軍大人怎麼會孤身一人到這裏來呢?

換作平時,她一定會做足準備,帶領軍隊前來掃蕩這片海島。可這次事關將軍大人,連她也亂了方寸。

“怎麼樣,有想起來點什麼嗎?”

方木一臉無奈,說:“九大將軍!咱們這登島不過半個小時,你已經問我十幾遍了!”

眼前的景色和前天的記憶別無二致,可無論如何方木都想不起更多關於那天的事情。

夕陽漸漸沉入海平麵以下,夜晚就要來了。

九條裟羅的心中有了一絲的不安,說:

“去你的那幾個冒險者同伴墳前看看吧。如果沒有發現,我們就回船上,明早再找別的線索。”

小島並不大,不多時兩人便找到了墳墓,但此地卻又是另一番駭人景色——四座墳墓,全部被挖開,裏麵空無一物,四名冒險者的屍體不翼而飛!

還有人來過這裏!

九條裟羅久經沙場,自然不會被這種場麵嚇住。她一把將方木護在身後,伸手便掏出了破魔之弓,警戒起了四周!

“檢查一下墳墓,看看裏麵有什麼遺留的線索。”

九條裟羅一邊全神貫注地警戒著四周可能藏敵的角落,一邊輕聲吩咐方木。

方木點點頭,連忙在四個被挖開的土坑中搜尋起來。

他的戰鬥經驗僅限於毆打史萊姆,根本幫不上九條裟羅什麼忙。既然如此,自然還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夜晚已經降臨,一輪圓滿的銀月懸掛在天幕之上。風聲簌簌,吹動島上茂盛的樹葉和灌木叢。幕府軍臨時挑選的墳墓位置靠近海灘,頭頂還有一片懸崖。

這樣的荒島,能藏身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反而是方木和九條裟羅,在這皎潔的月光下站在空地上,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什麼都沒有。”

方木很快把四個大坑全部檢查了一遍,皎潔的月光下坑中景象一覽無餘,除了有些潮濕的土壤,什麼都沒有發現。

九條裟羅點點頭,說:“先回船。”

兩人剛要動身,卻聽見懸崖上響起幾聲掌聲。

“幕府軍大將遠道而來,居然不先知會一聲,鄙人也好準備準備。”

崖上,伴隨著怪笑幾聲,有人緩緩走出來。

不僅僅隻有一人,懸崖上並排站立著數十人,均著黑袍,戴白色麵具,宛若鬼魅,居高臨下地望著九條裟羅和方木。

“鬼鬼祟祟!你們這些鼠輩從何而來?!”

九條裟羅一聲厲喝,即使敵眾我寡,她也依然毫無懼意。

黑袍眾最中間的那人又怪笑一聲,說:

“不愧是雷電將軍最鋒利的刀,果然有膽色。”

他抬起手來,從腰間抽出一把細長的刺劍,又說:

“我們從何而來不重要,重要的是九條裟羅大人為何要去而複返?這片荒涼的島上有什麼值得幕府軍大將留戀的呢?”

“在下荒城,還請九條裟羅大人,賜教。”

一聲邪魅的狂笑,荒城如猿一般高高躍起,刺劍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向九條裟羅刺來!

“狂妄鼠輩!”

九條裟羅冷哼一聲,九條家的幕府軍人,何時怕過爭鬥!

荒城一劍勢如流星,直刺九條裟羅的咽喉。九條裟羅絲毫不亂,喝道:

“雷閃!”

一道雷光瞬息落下,鴉羽四散,荒城一劍刺空!

剛剛還在空地上的九條裟羅此刻黑色的羽翼全部展開,已經退至半空。她絲毫不給荒城喘息的機會,挽弓便射!

點點紫芒破空而來!那是凝聚了九條裟羅雷元素之力的箭矢!

“有趣!真是有趣!竟能如此之快!我的收藏裏麵,確實還差一顆天狗的頭顱!”

荒城狂笑起來,不躲不避,兩腿往地上一蹬,直衝那紫芒而去!

皎潔的月光下,一絲青輝從他的劍上溢出,頃刻之間整把刺劍便化作青色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