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微風輕撫樹梢,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屋外沒有燈籠,隻有幾盞石燈在低矮的灌木中散發著幽幽的燈光。

屋外緣側上的九條孝行和庭院門口的九條裟羅目光相對,兩人皆是無言。

被兩人目光夾在中間,九條孝行的心腹們一個個低著頭緊盯著地麵,仿佛是想在光潔的青石板上把方木找出來。

沉默半晌,九條孝行問到:

“九條裟羅,你去哪了?我交代給你的任務似乎是監視方木吧?他人呢?”

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問題。九條裟羅麵不改色行了一禮,回答道:

“啟稟家主大人,稻妻城近來發生幾起大案,我下午一直在奉行所內辦公。剛才夜半時分我看到府中燈火通明,知道定有大事發生,這才趕回來。方木的去向,我一概不知。”

九條孝行追問到:

“可那負責監視方木的下人卻說,方木逃脫前在山崖上和你一起佇立良久。你們倆人好像說了很多話?”

“我是在中午和方木在山崖上說了很多話。不過那都是我在勸方木以大局為重,留在天領奉行府上接受我們的保護。請家主大人明鑒!”

九條孝行冷哼一聲,將九條裟羅晾在一邊,轉過頭來向幕府軍人問到:

“那些敵人的來曆查清楚了嗎?有沒有抓到活口?”

一邊是頂頭上司,一邊是上司的上司。幕府軍人哪個都得罪不起,隻能鐵青著臉,渾身發抖,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啟稟家主大人,”一旁的九條裟羅替下屬回答到,“敵人是一幫忍者,來無影去無蹤,尋常軍士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府中武士合力抓住了幾個活口,奈何他們口中都藏有咬物,當場便飲毒自盡了。”

“哦?”九條孝行的臉上浮現一絲冷笑,“裟羅剛回府上,就知道這麼多消息了?我和院裏的這幫廢物到現在都還是無頭蒼蠅呢。”

屋外緣側下排成一排的一眾心腹,恨不得將頭埋進土裏去。

“巧合罷了。我隻是剛進府的時候碰上了一個手下,聽他彙報了府上的情況。”

九條孝行開口諷刺道:

“巧合?那還真是有夠巧的!大河原五右衛門失蹤,你去了奉行所,方木剛好就在這時候被人救走!”

“那依裟羅大人之見,我們下一步應該做何行動?方木現在既已經丟了,不如偃旗息鼓,各自回家安歇了?”

像是聽不懂九條孝行的言外之意,九條裟羅說到:

“那倒不必。正如我剛才所言,大河原五右衛門必然是追擊方木而去。隻要我們現在趕往城中,想必還有機會幫大河原五右衛門擒住方木。隻待家主大人一聲令下,我立刻召集我的人馬入城搜查!”

“你的人馬?那都是隸屬天領奉行的幕府軍!”

九條孝行當即狠狠地訓斥道。

九條裟羅不卑不亢地糾正道:

“是將軍大人的人馬。”

庭中一片寂靜,其他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他們恨不得把耳朵都堵住,假裝自己根本沒有聽到這些話。

九條孝行看著庭院門口養育近二十年,已經成人的養女,第一次覺得她身上有了讓自己感到陌生的東西。

他一聲冷哼,背過身去走進了屋內。

“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這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你即刻動身,前往城中搜尋方木!鬆岡!和之助!你們兩人跟隨裟羅一起進城。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我不想聽到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