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第八章四(1 / 2)

藥也吃了,針也打了,果果的燒還不見退,莫不是誤診了?作訓參謀秦三全,懷抱著沉沉睡去的三歲的兒子小果果擁被而坐,一邊這樣默想著,一邊用酒精棉球輕輕地在兒子的胸口上擦拭——三全從一本書上看到,這個法子可以退燒。

台燈在淡藍色的燈罩下發出柔和的光,與越窗而入的月光融為一體,照著三全那張典型的軍人的臉——黧黑、粗獷且透著豪氣、倔強,此刻,那臉孔全被一層深深的憂慮所籠罩。

幾聲秋蟲的鳴叫傳進屋內,越發顯出夜的靜寂,時辰該是午夜了吧?

身旁的妻子苑素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三全一邊把拿棉球的手移到兒子的背後擦著,一邊扭頭看了妻子一眼。她累了,孩子前天開始發低燒,她一直忙著侍候。不,不是因為妻子累他才要自己抱著孩子。自從這次苑素帶著果果來隊休假,每天晚上三全都要哄著兒子跟自己睡,每當果果枕著他的胳膊躺下,一邊用兩隻小腳蹬著他的肚子、大腿,一邊用兩隻小手摩挲著他那兩個小奶頭嘻嘻說著“爸爸的奶頭沒有媽媽的大”時,他是怎樣的歡樂、舒服啊!工作一天的疲勞霎時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裏隻留下像吃了蜜以後的那樣一股甜味。

三全愛兒子在師機關是出了名的。往年的情況不說,就講這次果果來隊後的事情。從來隊的第二天起,果果早晨起床、穿衣、拉屎,晚上洗腳、脫衣、撒尿,一天三頓喂飯,三全一概不讓妻子插手,統統自個兒包了。大概是果果來隊兩周後的一個中午吧,飯後苑素要去服務社買個頂針,三全便攬著兒子在床上玩。玩著玩著,搞了半天沙盤作業的三全因為勞累睡著了。坐在旁邊玩耍的小果果無意中發現,爸爸兩個鼻孔裏都有幾根鼻毛隨著呼吸在動。他一定是記起平時每隔幾天爸爸總要用剪子伸進鼻孔把這些鼻毛剪掉的情景了,便爬到桌子上拿了媽媽做針線用的剪子,企圖做件好事,幫助爸爸把這些長鼻毛剪掉。不料他手上的剪子一伸進爸爸的鼻孔,就使得三全驚叫一聲坐起身來,鮮血立時從鼻孔裏流了出來。這時剛好推門進屋的苑素,第一眼看見丈夫捂著流血的鼻子在屋裏打轉轉,第二眼望見兒子手拿著剪子呆坐在床上,便明白一定是兒子戳傷了丈夫。對丈夫的疼愛使她上前就重重打了兒子兩巴掌,小果果立時哭了。本來疼得齜牙咧嘴的三全,見兒子被妻子打得那麼狠,氣惱地奔過來照妻子肩上就是一拳頭。這一拳把苑素打愣了:“怎麼?不是果果紮傷了你?”“紮傷了我疼,又不要你疼,你打他幹什麼?”三全一邊捂著鼻子一邊惱怒地吼道,使得苑素哭笑不得……

小果果含混地哼了一聲,咂了幾下嘴唇,又昏昏睡去。三全一邊換了個棉球在兒子的胳膊上繼續擦拭,一邊望著果果那潮紅的臉蛋默默地想:“唉,後半夜該退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