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殯葬館回來,薑花把裝了奶奶骨灰的黑檀木骨灰盒用紅布包著,放在了自己臥室的床頭櫃上。
她看著奶奶的骨灰盒,不僅沒有感到害怕,反而覺得這樣就好像奶奶還陪在自己身邊一樣。
盛無妄看著薑花的狀態,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呆在別墅裏,就把得空了的劉媽安排了過來,叮囑劉媽要寸步不離地守著薑花。
然後他就一連消失了好幾天。
而這幾天,薑花也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活著。
她一天到晚都把自己關在臥室裏,或坐或躺,睜著那雙空洞渙散的眼睛,呆呆地盯著某一個地方,好久都不會移動視線。
如果不吃安眠藥,她能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一整夜不合眼。
劉媽看著薑花慘白如紙的臉色,心疼不已,可無論她怎麼勸解,薑花都沒有有反應。
好在該吃飯的時候,薑花還會機械性地端起碗,咀嚼吞咽。
劉媽隻能盡力多做一點好吃的、滋補的東西,好讓薑花多吃點,不至於把身體熬垮了。
她也是個送走過父母兩位至親的人,所以很能理解薑花這種悲痛到仿佛失去靈魂一樣的狀態。
大部分人,都會經曆這一遭。
等緩過這股勁,就會自己慢慢走出來。
果然,到了第四天的時候,薑花就自己主動走下了樓,跟劉媽說想吃東西。
這天正好是雪後初晴。
潔白的冰雪世界在冬日的暖陽普照下,從除夕夜就落下的積雪化成了一股股清冷的雪水,順著屋簷、樹杈、石台,滴滴答答地落往低處。
薑花看著落地窗外淡金色的陽光,萌生出一股想出去走走的衝動。
雪化時的太陽都是看著暖,照在身上其實沒有一絲溫度。
但呼吸著室外冷冽的空氣,薑花感覺遲鈍的大腦清醒了很多。
盛無妄剛從公司回來,就看到薑花站在院子裏的一棵樹旁,她身上沐浴著冬日淡金色的陽光,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由來的,盛無妄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薑花會像那些正在融化的積雪一樣,隨時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心裏莫名的有些慌,抬起長腿朝薑花的方向走過去。
他抓住薑花冰涼枯瘦的手,“站在這裏幹什麼?外麵這麼冷。”
薑花慢慢回過神,她看著盛無妄,瞳仁被陽光照成了茶褐色,“事情都處理好了?”
“嗯。”
下午,一列豪華的黑色車隊駛出了C市,南下。
等盛老爺子得知盛無妄居然要陪薑花回老家的時候,一行人已經在高速公路上堵了四個小時沒動了。
盛老爺子親自打電話給盛無妄,勒令他馬上回來。
盛無妄煩躁地看著堵得仿佛沒有盡頭的高速公路,“我現在就是想回來也回來不了。”
盛無妄平時出行一向暢通無阻,根本就沒有想到過春運期間的高速公路會堵成什麼樣。
前麵是密密麻麻的車,後麵也是密密麻麻的車,一個小時過去才挪動了幾十米,說是開車,這速度連烏龜都比不上。
脾氣再溫和的人,耐心都能被這條仿佛滯凍了的公路消磨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