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宋家莊園。
“宋小姐,我再向你確認最後一遍,你確定要通過我對你進行催眠去忘記過去的事嗎?”
一個身著白大褂、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詢問眼前坐在輪椅裏麵的女人。
女人的腿上打著石膏,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脆弱得好像能一碰即碎。
她那雙本該清澈的眸子裏,此時卻盛著淡淡的悲傷,好像在做什麼難以割舍的訣別。
“我確定。”
薑花沉默了幾秒,最後簡潔明了地回答。
是的,薑花沒有死。
自從薑如珍綁架薑花的那件事後,宋耀洲怕薑如珍和許雅麗狗急跳牆傷害薑花,就讓人一直關注著她們母女倆的動靜,所以許雅麗想燒死薑花的計劃還沒有實施,就被宋耀洲察覺到了。
於是宋耀洲來了個將計就計,故意讓許雅麗放了那場火,用來迷惑盛無妄和其他人的視線,然後趁亂把薑花從病房裏救了出來。
薑花病房裏那具所謂的屍體,是宋耀洲讓人連夜趕工造出的仿真品。
然後他收買了負責送DNA樣本去鑒定的相關人員,把鑒定樣本調了包。
終於火葬場的那盒骨灰,也是假的。
這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似乎已經天衣無縫。
但宋耀洲怕盛無妄察覺到什麼,就沒有再親自出手報複那些曾經欺負算計過薑花的人。
反正後來盛無妄也一一收拾了那些人,宋耀洲樂得自在隔岸觀火,讓他們狗咬狗。
把薑花接回宋家後,宋耀洲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薑花麵前,想盡辦法哄妹妹高興。
但薑花一直無法真正的開心起來。
雖然她的身體已經離開了C市,但她的心卻一直被圍困在過去,得不到解脫。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盛無妄就是林盛。
她怎麼可能會認錯?當初那個把她從泥沼裏拉出來、把她當成全世界去守護的少年。
出獄後她一直都在試圖欺騙自己,不斷地進行自我催眠:盛無妄不是林盛!
她以為這樣,就可以把盛無妄和林盛割裂成毫不相關的兩個人,她就能徹徹底底的去恨盛無妄。
但隨著事態的發展,越來越多的真相赤裸裸地擺她麵前,她沒有辦法再去自欺欺人。
可她究竟要如何才能去釋懷?那個曾於深淵之中拯救的少年和後來那個將她推入萬劫不複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如果說林盛是她生命裏的光和救贖,那麼盛無妄就是她的劫和噩夢,是他摧毀了她曾擁有的一切美好,帶給了她無盡的黑暗。
若他們是兩個不同的人,薑花大可以明明白白地去愛去恨,可他們卻偏偏是同一個人!
盡管薑花後來漸漸明白,她和盛無妄之間的很多誤會,並不完全是盛無妄的責任,但她也無法忘記,盛無妄曾施加在她身上的傷害。
對於盛無妄,她無法再繼續去愛,可也無法徹底地去恨。
在這樣及其矛盾的心理折磨下,那些呆在盛無妄身邊的日日夜夜,她的心幾乎無時無刻都在感到煎熬和窒息。
他們之間,已經隔了太多太多的恩怨,如同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
薑花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逃。
但盛無妄步步緊逼,讓她無路可逃。
即使最終她得以假死脫身,可心卻被困在了過去。
薑花想了久,覺得遺忘彼此也許是他們目前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結局。
她決定放下過去,也放過自己。
所以,她讓宋耀洲給她請來了國際上赫赫有名的催眠大師文森特,對她進行催眠,讓忘記有關過往的一切。
是他先忘了她的,這很公平。
“OK,那麼宋小姐,我們的催眠開始了。”得到肯定答案後,文森特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薑花緩緩闔上睫羽,一顆眼淚從眼角慢慢地滑落。
林盛,對不起,這一次我要忘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