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宮前殿偏房,一本攤開的名冊擺在書案之上,楚天耀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名單,開口道:“這七日來共有七省的都司被調整了,現在這七省可都是你舉薦的人,是否足夠可靠?”
站在他前方躬身的穆忠武沉聲回道:“一省都司人選需慎之又慎,臣舉薦之人多為軍中舊部,或有能力尚淺者,但卻個個赤膽忠心。”
楚天耀聞言點了點頭,“好一個赤膽忠心,這年頭唯有一顆忠心最是難得。”
這段時日李兆明將江南、西寧、密州、雲江、黑水、中江、益州七省的都司進行了調整,其中大多數都被調任道邊疆統軍了,像季生榮這樣被押入大獄的腐敗之徒還是少數。
七省新上任的都司是由穆忠武舉薦的,正如穆忠武所言,這其中多是他從軍時的親朋舊部。若換做其他人不敢有穆忠武這個膽子,舉薦之人皆是舊部下屬恐有謀私之嫌,但穆忠武心裏清楚,楚天耀不會往這方麵想。
事實如穆忠武所料,凡是他所舉薦之人,楚天耀都予以了同意。
除卻這被調整的七省外,藩王所在省份還有六省都司沒有被調整,剩下這六省都司不宜盡數更換了,否則引起的動靜太大,楚天耀給李兆明下達的旨意是讓這六人交互調任。
說是怕引起太大動靜,其實突然調整七省都司軍務引起的動靜就已經不小了,剩下的諸藩六省的都司他之所以不打算多做調整,本質上還是沒把餘下的六藩放在眼裏。
“三舅和衛學海已經到西寧了,這事你可知?”
楚天耀落座後喝了口茶,抬頭望向了穆忠武。
穆忠武低著頭回道:“昨日臣已收到他送來的書信,說是三日前他們抵達西寧後,齊藩設宴款待了他與衛學海,對他們禮遇有加。”
自穆忠君及五萬飛燕軍到西寧後,確如穆忠武所言,齊王對他們確是禮遇有加,設宴款待,絲毫沒有擺自己藩王的架子。
這一切在昨夜衛學海通過內監機上奏給楚天耀的密折上說的清清楚楚。
穆忠君是粗人莽夫,對於齊王放低姿態設宴款待自然是歡喜受之,好在他邊上有個衛學海,並沒有被齊王蒙蔽,自飛燕軍到西寧後,衛學海就想盡了辦法探聽齊藩的情況。
“臣觀齊藩之軍皆如虎狼,將勇兵壯,僅臣所知,便有一萬五千卒配備精良軍器,甲胄鋼刀長盾無不齊全,足見武裝之悍。”
“齊藩具體士卒實數不得而知,齊王明言齊藩四萬兵卒,然臣以為多有蹊蹺,西寧齊地軍倉糧數與齊王所言四萬之軍出入過大。”
“齊藩不缺糧餉,更不缺軍輜,甚至留有富餘。自臣與都督入西寧以來,親見齊王帶兵圍剿南靖遊兵, 齊藩軍卒作戰之勇猛,比之都督統率五萬飛燕軍不相上下。如此戰力之軍,焉是遊兵能敵?”
“然南靖遊兵幾日以來多有夜襲西寧之舉,襲擊之準,速度之快,惹人驚歎,臣大感蹊蹺,卻不敢妄言猜測。”
以上衛學海給他送來的密折內容再次從楚天耀腦海中閃過,他眯著眼看向遠方,陷入了沉思。
齊王明麵上說齊藩隻有四萬軍卒,這個數字很值得懷疑,至於衛學海提到齊藩足有上萬兵卒軍器配備齊全,想來便跟之前工部尚書錢永倫私造軍器案有關。
若以上這些消息隻是讓楚天耀不滿的話,那衛學海最後提到的南靖遊兵蹊蹺夜襲之事,就足以讓他憤怒了。
衛學海說的沒錯,齊藩如此驍勇的一支軍隊,對付一批不入流的南靖遊兵說探囊取物或許誇張了,但絕對可以說的上輕而易舉,但為何南靖遊兵每次夜襲都能迅速找到機會,且能夠安然無恙的逃遁?這其中沒有裏應外合的內奸傳遞消息,楚天耀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