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兩刻。
一輛有些破舊的驢車停在了朝天門外。
守衛在朝天門的宿衛禁軍將士,立刻拿起武器上前阻攔了這輛驢車,一個身穿皮甲的小校站到驢車前,板著臉道:“這裏是皇城重地,閑人免入,趕緊回去吧,不然咱兄弟手中的刀槍可是不認人的!”
“兵爺……我……不是……”
驢行的車夫是一個老實人,哪見過這種陣仗,見到禁軍將士手裏明晃晃的刀槍,嚇得兩股戰戰幾欲先走,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時候驢車的布簾掀開,一個麵色黝黑,五十多歲模樣,身著紅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出來,對小校拱手道:“這位小哥別難為他了,是本宮租他的車子過來的。”
看到男子的紅色官袍,小校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男子,他在這裏守衛多年,能身穿緋服的官員他多少也混了個眼熟,這位爺可是沒啥印象:“請恕末將眼拙,敢問貴人身居何職,末將這才好放行。”
男子也不生氣,從懷裏掏出自己的官憑,微笑著道:“本官陳翰,蒙官家不棄,目前知農部事,今日如果有事起奏官家。”
“原來是陳尚書,末將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多多恕罪。”
小校聽完這個名字,在看了看官憑上的名字,大吃一驚後又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位大神啊,難怪自己看著麵生。
陳翰是宋代知名農學家陳旉(fū)的曾孫,陳家往上幾代都是耕讀傳家,隻是一直沒人考取過功名,倒是對陳旉傳下來的《農書》研究頗深。
到了陳翰這一代,陳翰總算是考取了進士入朝為官,隻是他一直官途不順,混了二十年官場還隻是一個從六品兵部郎中。
幾年前,官家開始裁撤廂軍後,兵部的作用基本上就是可有可無,被官家一同並入了樞密院。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全新的農部,官家力排眾議,讓陳翰從一個六部郎中,成為了知農部事。
陳翰的官階隻是小小的提升了一級,可是實際差遣卻是一部之尊,真的可以說羨煞旁人了。
自從農部成立以後,那可真的是比兵部還要低調,尚書、侍郎長期不在衙門裏辦公,隻有兩個郎中在那裏湊數,隻有在冬至、官家生辰等寥寥幾日,陳翰才會回臨安。
久而久之,許多人都忘了還有農部這個部門,許多人開玩笑的說,中書門下省的六部,實際上隻有五部。
這位小校因為經常駐守朝天門,對朝廷官員的多少有所耳聞,這才記下了陳翰這位大神的名字。
“我可以入宮了嗎?”
陳翰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似乎是有什麼急事要彙報。
小校回頭招呼手下放下武器,滿臉堆笑的道:“自然可以,陳尚書你進去後,再到和寧門讓內侍通傳,官家應該很快就要召見你了。”
陳翰點點頭,轉身拿出一把光複通寶遞給車夫:“還要勞煩小哥在此處等候我一陣,將我送回住處。”
車夫接過這一把光複通寶,粗略掂量有幾十枚之多,臉上不由得笑開了花:“使得使得,小人在此處等候官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