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滔和吳衝被揭穿真相，一下子有些驚慌。
片刻後周滔心下一橫，對賈涉深躬一禮道：“賈相公，末將有罪，是末將獲知賈相公接任沿海製置使，想著賈相公必然要來我明州水軍視察，這才自作聰明的做出此等蠢事。”
賈涉麵容稍霽，問道：“明州水軍真如你們所說這般困窘？是單是明州水軍，還是沿海製置使麾下所有水軍都是如此？”
周滔也顧不得什麼了，竹筒倒豆子的回答道：“賈相公，明州水軍的情況還算是比較好的了，至少餉銀能每月足額發放，還有多餘的銀錢能維護一部分戰船。”
“據末將所知，荻蘆寨以及延祥寨這些水軍，原本定員隻有數百人，自太上皇起就不斷的削減經費，如今兩寨的水軍基本上已經是空架子了。”
“準確的說，除了滸浦水軍外，其他水軍都非常艱難。明州水軍是因為沿海製置使的治所在慶元府，我們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因此還能勉勉維持下去。”
賈涉轉頭看向許忠。
許忠連忙行禮回答道：“賈相公，周統領的話基本屬實，其實我們滸浦水軍也不怎麼好過，不過畢竟有一萬餘水軍，情況是要比明州水軍好上不少。”
賈涉心裏有些沉重，連近在咫尺的明州水軍都這般艱難，可想而知其他水軍的處境是什麼情況了。
雖說因為蒙韃的威脅，朝廷的資源開始向沿江製置使那邊傾斜，可也不至於讓沿海製置麾下的水軍，全部都成為了空架子？
賈涉回想了這幾天看過的文檔，現在與周滔的話一對比，總算知道水軍為什麼是吞金獸了。
沿海、沿江製置使下轄的造船工坊，每年要新造一千餘艘大小不等的戰船，一艘小型的攻擊快艇【艨艟】，僅僅是造價就高達五百貫，如果要配齊物資、武器，起碼還得再加上一、兩百貫。
如果是大型戰船的話，一艘沒有幾千、上萬貫就別想下水。
一年下水一千多艘新戰船，隻是造價就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
也就是在南宋了，因為沒有安全感的原因，再加上陸上的軍隊戰力拉胯，也就隻能拚命的造船了。
賈涉沉默了片刻，指著一艘目光所及最大的戰船道：“帶我去那艘戰船上看看。”
周滔和吳衝不知道賈涉是怎麼想的，他們心懷忐忑的帶著一行人，登上了賈涉指定的那艘戰船。
戰船上因為常年缺少保養，甲板、船舷上不少地方都已經腐蝕了，船帆的纜繩甚至都爛了，先上船的滸浦水軍將士，還在甲板上看到了不少的老鼠。
確認安全之後，賈涉一行人這才登上戰船。
見到戰船這般模樣，賈涉心裏不由得想到一個問題，如今的大宋水軍雖然各類戰船幾萬艘，可真正能投入戰鬥的到底有多少？
“許忠，這艘戰船還能繼續投入使用嗎？”
賈涉沒有問周滔和吳衝，而是詢問起了許忠。
許忠看了看這艘戰船，最終搖著頭道：“賈相公，這艘戰船因為常年缺乏保養，如今許多地方已經朽壞，已經沒有投入使用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