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明被趙靈笙這麼一點撥,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官家,崇文抑武是指崇尚文治,對武人和軍隊加以抑製,卻並非無底線的打壓。”

“重文輕武則不然,隻是單純的重視文治,因為前唐後期武人的巨大破壞力,對武人和軍隊則是想方設法的打壓,乃至於武備鬆弛,對外敵幾無反抗之力……”

趙靈笙笑吟吟的看著張中明,小夥子很上道嘛!

張中明說完之後,看到笑意盈盈的官家,還有對自己微笑頷首的洪谘夔,他哪還能不知道官家的真實意圖。

原來官家隻是想將如今的重文輕武,恢複到太祖時期的崇文抑武。

至於官家為什麼不直接明說出來,而是給人一種想要讓武人與文臣並駕齊驅的錯覺,張中明不敢妄加猜測。

官家深謀遠慮,這些問題官家想必也有其深意,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監察禦史能猜度的了。

趙靈笙見張中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再看了看他瘦弱的身形道:“張卿可還需要在休養一段時間?”

張中明連忙拱手作揖道:“承蒙官家垂詢,臣的身子已然無礙,隨時可以為官家、為大宋鞠躬盡瘁。”

趙靈笙點了點頭:“你原本為台院的監察禦史,如今曠職日久,朕也不好現在升遷你。這樣吧,你依然在台院任監察禦史,如今的台院侍禦史年邁,已經向朕提出致仕,過些時日等侍禦史致仕之時,你就是下一任侍禦史。”

侍禦史是台院的最高領導,是禦史台僅次於禦史大夫、禦史中丞的三把手,也可以說是位高權重了。

“臣叩謝官家,願為官家效死!”

張中明真的是感激涕零,官家不僅沒有追究自己此前絕食抗議之罪,反而允諾了侍禦史的高位,如何不能讓他效死?

趙靈笙想了想道,對一旁侍立的宋岡道:“宋岡,你等會兒去問問曾禦醫,讓他開一些補虛的藥材,你拿著單子去內庫挑一些送到張卿的府上。”

宋岡恭聲領命:“臣領旨。”

張中明連忙道:“官家,這如何使得?臣當不得官家如此厚愛!”

趙靈笙擺了擺手道:“朕意已決,張卿你就回家候旨吧。”

張中明見官家這麼說了,也隻能躬身行禮道:“臣拜謝官家天恩。”

趙靈笙道:“張卿,你如今身子剛愈,朕就不多留你了,你回家休養幾天,後日再去台院點卯吧。”

張中明再次感謝後,就在內侍的帶領下退出垂拱殿。

他來時沉重的步伐,如今卻變得輕快了不少。

打發張中明離開之後,趙靈笙站起身來道:“洪師傅,如今皇菊正值綻放,我們去外麵賞菊一番如何?”

洪谘夔笑著站起身來,拱手作揖道:“官家相邀,臣敢不從命?”

垂拱殿中遍植金絲皇菊的小花園中,趙靈笙漫步在花叢之中,洪谘夔在後麵一兩步的位置緊隨其後。

“官家,如今張禦史向官家負荊請罪,想必朱尚書和王侍郎他們,此時已然得知此事,不知道他們聞聽此事後會如何感想?”

洪谘夔想到這裏,嘴角就忍不住的往上翹起。

原本預計要幾年才能告一段落,如今隨著張中明的負荊請罪,傳統派文臣被狠狠背刺,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實現階段性勝利了。

趙靈笙的心情同樣不錯,她臉上掛著微笑的道:“洪師傅,我本以為張卿將是我們阻礙,沒曾想他卻是我們最大的助力,真乃時也,命也!”

洪谘夔感慨著說道:“若不是官家保下張禦史,想必此時朱尚書他們,早就用張禦史死諫一事開始發難了,哪裏還有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