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薰籠(1 / 3)

但曰:

一曲清歌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今已惘然。

鳳為銀箏添金燭,鯉為深潭遙相映。清歌清曲且罷唱,張袂相望亦停舞。

此間,簫聲咽咽,笛聲難消。

少焉,百卉石糅二人早行處,走過了層層隔牆鄰家,行雲留影的,隨著方才林宮槐來過的這壁廂似一路的,縱橫鬥轉,路青含煙,隻見得石糅手中揮轉之間,駕得長鞭,楊花斷霧似鳳嘯,聽不厭的銅柱錘鍾,電母雷沉。

但凡是兩個人由遠及近行過處,齊都是好人閉門,蘭房關窗,惡人喪膽,庸人掩頭,東鄰西戶的俱都是,怯怯慌慌,卻妄想再瞧見一個就有勇氣挪挪腦袋,移移膝蓋的,就簷下而言,頭頂不磕出個好歹血來,似都難見著自己,“心誠虔誠了!”。

卻講得百卉腳下,簷影水繞,楊花渡水的,急經過了兩岸人家,便就使個劍法兒為“金盆撈月”,乃是個中平劍法,遂見勢腳尖輕輕一點間,長街春水,水麵,暗香浮動,翻身下落相映,遂急上來使劍法“舉火張天”。中來倒吊金蓮,下來蓮步回扇摁地,後來亦有取得換鬥移星的十三式,身影劍影騰至半空一個轉身之間,百卉身畔,風雨飛花環繞縱橫,遂迎鞭當即不顧斬下,破滄折筍,銀鋒彈箏!

兩個人使靈鋒,舞靈蛇交手已然戰經多時,卻是實難罷手,尚且難現高低,石糅有些牽強強提起一口氣來,便於街麵倒映霏霏相間,衣袖搖蕩,煙籠響阮,阮聲漾漾之中急步流星,縱身左腳落地踩水向前望斷,殘花煙叢,隨式右腳腳尖猛一蹬地,左手背彈擊腳麵,後高高落地轉身,揚鞭抖出!

霎時之間,兩個人轉戰相敵,各施手段,攪得煙迷霧亂,青石水麵,流水浩浪,颺起漫街白芷,濺落演漾,如兩條瀟湘江水彌漫飛灑,蕭條蕭殺,清溪淨沙,條條淩空水波,徘徊蕩漾漂落,漴漴似珠玉,流瀉迸散,聲韻清脆。

羌笛依依,笙聲堪聽。

石糅百卉二人爭渡,雨如珠箔,猶自皓白劍身怊悵點落水中,俯窺街麵,水流清明,杏梅滿地含墜水鏡當中,街麵石麵水麵,劍如寒月搖清波,鞭響鷂子回靈山。

石糅含笑,百卉含顰,百年古巷,寒光入窗,碧水倒映,佳人勝景。

權表此間,調曰:

老街一雨水麵平,淡磨孤燈照簷楹。

東風忽起垂楊舞,更作荷心萬點聲。

夢笛悠,簫聲殘,玉笙鳴,調朱弦。

此權表宛景伊人,不足為外人道也。

就道百卉石糅二個人,個個身形後仰,腳尖遂於街麵似舞一般,嫋嫋婷婷的,長街石麵青雨潺潺的就教兩個人,涉水踏沙,倒滑向了遠處,凡行過處,皆湧現出兩條淃漣碧浪!

少頃,手中各掣回了兵刃,容貌身影映於影中已是,春水無限,惋歎沒奈何,雖百卉神通劍法解數奧妙,卻仍讓石糅解法兒淩壓一頭。

兩岸簷下眾人稍聽見動靜,漸遠了聲響,是就有人微微側頭、豎起耳朵來聽、試著細細地聽來,後聞沒了似打雷霹靂般的動靜,這才一個個硬壯起膽子來,悄蔫兒的閃電樣地迅捷抬眼四下裏啥逛了一圈兒,還不待倆眼瞧個明白呢,便就又似閃電般的迅捷額頭貼地了,個個暫且甭說別的有的沒的了,卻隻就講得這一身好活計兒耍子,便就練就得爐火純青了,當然,卻有一處房簷下麵與他人無二,也是一樣雙膝跪地,圓餅貼地的哪家富貴命的別家老爺,緊閉著雙眼似從頭至尾是都沒膽舉起他那似餅非餅,腫腫嚢嚢,就如同,玉砌金琢的英姿,瀟灑的俊逸麵龐了。

說得這好命、害命地別家俊老爺,且看他怎生打扮:

身下著一件棉絨脛衣,身上著一領羊絨織的寬袍大袖。腳上踏一雙牛皮釘的高筒靴子,腰間束一條金線縫的藍田玉帶。

今個兒卻道這英姿的俊老爺兒,英姿颯爽、颯爽英姿地俯囟烙餅,自己耳朵動了動聽得仔細,可卻沒有閑心搭理她們那些個兒的小打小鬧,隨後便開口與自己倒了灶的非得過來“平易近民”,待自己個兒到後,早已侍候迎接自己的簷下小平頭蛋子們,不屑的細語低聲地說道:“唉你你你還有你,多大點能耐,木木樗樗的一個個的土老帽,多大見識一個個的尚且還不如我家糞工哩。狗奴才在地上跪久了是不是站不起來了,瞧瞧吧一個個的奴性!像貓一樣的媚樣,如狗一般的交合,生出來的孩子還想有出息?妄想!貓生貓、狗生狗,一群貓狗再多幾個也妄想生出一個‘狼蟲虎豹’出來,有的隻會是還不如自己爹娘的殃殃病貓,哈巴兒賤狗。”

俊老爺講著氣喘籲籲,俏老爺又道:“啊啊…隻會跟自己人拱火的賤狗!隻會給自己豎立起‘公論大義’的旗子的名狗名教習,卻使犧牲者直到被吃掉的時候,還再一味讚歎敬仰它們,迫害自己人的賤狗!隻會眼饞別人碗裏的落井下石,隻敢在自家院兒裏狂吠的還不如賤狗!一群隻會跪著的‘賤狗媚貓’。不如我家糞工。你你你還有你,老爺我手裏尚還餘下有個五兩銀子千餘錢,你你你還有你都給我聽好嘍,仔細!是誰敢抬頭看一眼那兩個耍戲法兒的走遠了沒,隻要眼睛見著了,老爺我就賞他‘她’五百錢;再說隻要有個敢站起來的老爺我就再給他‘她’一兩銀子!就說站起來立馬就繼續跪著的,嗬嗬爺我照給不誤;又或者說你敢站起來到街道中央,略略站上一站,老爺我腰包裏麵兒的七兩銀子,便作全部給他‘她’又如何?”

眾人聞得言語,悄悄額頭貼地,暗暗地急瞟了一眼跟自己一樣高的俊老爺,卻是一個個聞得言語,果真仔細聆聽起了遠處,浪激流亂,是就有人膽壯地急瞟了一眼,見著渺渺朦朦的,若是離得再遠了些兒,便也隻好見得模模糊糊的了,勉勉強強也就隻望見著個形兒罷了;但若是挨得近了些兒也就端肅巾帽,老老實實的心安匍匐著能夠最最真切的聽見那甩鞭的女菩薩,揚鞭若電轉的浩大聲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