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白衣原是浮雲繡 遙天伴送向自由(1 / 3)

雲:

山色江聲相與清,卷簾待得月華生。可憐一曲並船笛,說盡故人離別情。

長為戇直惱人病,爐中久煉亦非仙。無那塵緣容易絕,幽思未歇臉邊明。

夢中往事隨心見,醉裏繁華亂眼生。禪心已斷人間愛,不如天性總無情。

又雲:

富貴五更春夢,功名一片浮雲。眼前骨肉亦非真,恩愛翻成仇恨。

莫把金枷套頸,休將玉鎖纏身。清心寡欲脫凡塵,快樂風光本分。

今權表此間,絮亂風輕,家中陰雨。

言道無恙後院兒藥架之上,如今早經空空,院裏缸中,水麵清圓,返照行雲遺影,作了,蓮花荷綠,點點映映。

卻才正於蓮花連天之間,不期而然果有一小童兩袖附在頭頂,匆匆忙忙,便就躍然去到了隔牆別院當中,行色匆匆,火急火燎。

再見得院外,暮雨瀟瀟,綠陰無數。

又觀得院內,雙燕歸來,畫簾半卷。

回首窗邊重看,老人落筆成書,少許言罷,遂擱筆喚道:“鴆易。”

如今老人坐於屋中,言畢,便作靜等不再多言,窗外,行雲無定,雨去風還。

如今院裏別園隔牆,園裏翠色,深處遠處,茅房裏頭正見得小童正還,身心如一,知行合一呢。難料想似有天籟刺耳,蹲著的右手心裏拿著的藥包草紙,雙拳緊握的見他就道:“哎…老爺就到!”

遂便望他就跟屁股蛋上麵兒燎著了火星子似得,幹淨利落的進出,那是矢左犮右呀,矢左犮右呀的,嘴甜腳快。單手附頭遂於園裏來去遊刃有餘的自顧自嘟囔道:“嘿老毒物,這會子不在屋裏頭好生坐著,看那無用書。唉,這還不知道又求祖宗我又琢磨出來啥惱人的破事了呢。唉,爺爺我,造孽呀……!”

不消多時,便見得實名名謂:吳鴆易的小童,行過了園中竹裏鬆關,一路的雅雅幽幽,妙台花墜,處處嬌翠,俄而,小童便來到院中簷下敲敲門,侍立屋外,恭恭敬敬地便道:“先生,今日不曉何事有用得著小易的地方呀?勞煩您老人家好也,明示明示,莫要者囂小的才是啊。”

屋內卻聽老人餘音繚繞的,便道:“進來吧。”

屋外小童聞得此言不敢再逡巡躊躇,趑趄不前,即刻便做推門而入,稍後跨過門檻進來裏麵兒,遂近前來到身邊還不待開口詢問事由,椅前坐著的老家夥是就遞過來了一張不知名的藥方,才又對自己叮囑,開口講道:“你且去前院藥房中用炭火把藥煎上,後再去爐中取些香灰拿到屋中,事後,休莫慢待。你且去罷。”

話畢停當,身後小童見得老人言罷,自是唯唯諾諾地連聲應下,遂又小心著就怕自個一不留神好顯得諂佞了些許,即便矢左犮右呀,矢左犮右呀的,急溜溜,趕忙淺腳出房,喘口大氣輕手輕腳,飄飄然掩上房門,先是躡手躡腳地走下台階,來到院中,自是抬頭一看,指望不期已是:

雲自行而天寬,遲暮緩而澄廓。

月複離而雲罷,整精神而自持。

小童回過頭來看了眼自己腳底,後雙手扶後,大搖大擺,稍便撒手撒腳的亟亟,蹦跳上了前院鋪子裏頭,趕點似的忙活來了。

心說這要命的買賣活計,哪敢怠慢奈何?

卻說得老人桌前,援筆為梵,道連半卷四野。皆法旨,散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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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卻道東城門首處,城樓四望,當真是了個:

秀峰疊嶂,層曲九成。管弦凝碧起湖中,月譾桂影淡重重。

含煙惹霧每依依,萬緒千條拂落陽。屹然特立,灼灼丹青。

言罷,卻是說到城門裏手處,急急地忙慌奔逃出一個人來,你道他是誰,不消多講,且看這人一身,怎生打扮,但見他:

頭戴木簪消厄願,身著彩衣更鮮明。

貌似土臉身體健,足蹬兩團泥丸丸。

我道他是誰,你說是他許渭輕不是?

話畢,俄爾,卻才說得許渭輕正從城門裏頭往外,倉皇忙慌地奔走出城,一路的東奔西走,西走東淌,望得旁處遐邇,迎麵覩見了那處,闌幹交錯而起的草棚,自是近前聞聽著身後,刀劍吷吷,著慌似的便向那遠處,草棚底下,敘談悄然的那一眾人等,再待自己才然走近了些兒一手托著木杆,隻是上氣不接下氣地大喘,遠處看卻是有些癡癡瘂瘂的了。

一夕,不期草棚裏頭卻才早早便有得個人左右眄睞,而後隻見這才手托大腿,起身走來近前些許,不消有頃,再等到他人稍緩遂似掐準是的來到許渭輕跟前張口問說:“誒小哥,才先不是剛進城嘛。怎麼這會子不是又教人趕出來了吧。誒,你既然都讓人攆出來了,怎得不見隨你一同進去的那三人一並而來呀。”

漢子近前言罷,一旁的許渭輕一手扶著杆子,稍後仍然便作氣喘籲籲地備言前事,道:“大哥呀,咱們可不興這回子到裏去了。”

男子一時聞得此言,便做右手暗自負在身後,麵露疑忌地對他又道:“咦小兄弟,來來來,快快進裏說,何也?”

許渭輕卻才直起腰來,擺手再對他人忙說道:“大哥呀,今時不比往日哩。算上我又覩著了那天上是有個神人顯靈,雲破月來的,憑恁們料我弄虛,不說別的還是快隨我望別處躲躲去吧!”

漢子工夫不停地又望他便道:“嗐小哥,你就瞧瞧把這話說的,再有我們又不成說你沒緣沒故的,扯白耍腔,你先不要性急、來來來、咱們慢慢兒說說看,到底怎地。”

少頃既而,如此如此,若何若何,許渭輕即便於他陳述了一遍城中見聞,遂便於日近心月之間,兩人正說時不期身後城門裏手處漸漸的便有為得脫身,冒死的奔逃出聲來了,出入眾人耳中,忽聞得一齊人遂於城門裏喧囂紛紛,鐵衣粼粼的殺將出來。

卻見得:

喧囂紛紛;紛紛淘淘誌不相饒,刀去劍迎戟架長铩。

鐵衣粼粼;粼粼鐵甲晃亮是皦,一番二複劀出鐵骨。

當真是:

落劍雄雄四五動,刀捧戟架敢相迎;

狹路相逢真敵手,幌亮微微兩決絕。

顛來倒去人齊譀,躍浪衝破鳥退飛;

相看白刃血紛紜,寒吷漫漫月如霜。

講得那一壁廂起先人們還不覺得,下梢才是,喊嚷悲悲慘斷腸,重重更賽鍾鼓響。

遂即刻便急得個許渭輕連連近前,扯住那人右手望前亟去,須臾,但卻始終是連人家衣袂他也是休想挪動分毫罷了,遂便急回身,忙忙呼呼地又對眾講道:“列位莫不是事到如今還要定我個‘捆風胡柴’的罪名不成?如若不然就是眼下,刀劍臨門,遂是看也看的真切了。你我同為城裏鄉鄰,然則為何還不肯走!”

又講到便是讓許渭輕自己個兒,扯住衣袖的那名男子,自是手腕兒一覂,二人便作麵麵相覷狀,近前來,但見他眼眸已如霜鋒流照,自望曛霞赩城,後在與自己眼前心焦的小家夥,稍才言笑講道:“小兄弟你先暫且冷靜一冷靜則個。不消多擔心一些個旁人怎地,常言道:‘各掃門前雪,無事早歸家。’適如今便就像你這般,倒也莫管旁人我等了,這正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你且不要走,念你有心,且隨我來,遂此間自有個區處解法兒是也。保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