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晚風吹散了夕陽的餘溫,天空隨著紅日的西沉逐漸黯淡。

參加餘意先生葬禮的人漸漸散去,令人壓抑到窒息的悲傷卻始終籠罩著先生唯一的未亡人,餘秋晚。

秋晚身著一席黑裙,裙角在漸寒的晚風中搖曳。她麵色蒼白,孱弱的身子在風中搖搖欲墜。

“意哥那麼好的人,唉……”輕聲說話的男人秋晚認識,是先生的好兄弟。

秋晚望向墓碑的視線逐漸向遠處藏著落日的地平線發散,思緒也越飄越遠。她想起先生生前最愛給她講故事 ,講他年少時和一幫兄弟天南海北的闖蕩,講對秋晚未來的幻想 。這是先生從領養她的第一天起就開始養成的習慣 。

先生溫柔醇厚的嗓音一直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秋晚歎息一聲,緊緊閉上了眼 。

待秋晚再次睜眼 ,麵上已是不悲不喜 。她的眼神清澈而冷漠 ,帶著永遠保持的清醒和難以磨滅的疏離感 。

“意哥從前最在乎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盡管向我們哥兒幾個開口 。”

秋晚輕輕搖了搖頭,柔聲說著:“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天色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 ,我想再陪陪他”

男人也算是看著秋晚長大的,知道秋晚或許需要時間和空間來消化這件事 ,於是轉身悄然離開 。

男人的離開,讓墓碑前終於隻剩下了秋晚一個人。秋風蕭瑟,卷起落葉簌簌作響,像是餘意留下的低語,溫柔得安慰著他的小姑娘 。

秋晚想起小時候先生說,如果他死了 ,一定會變成一顆星星 ,一直陪著秋晚。於是秋晚抬頭向天空望去,墨藍色的天空被雲層煙霧籠罩,尋不到半顆星星 。

遠離了人群的喧囂,秋晚終於卸下了一身偽裝。她在先生的墓碑前孩子氣得跺了跺腳,小聲責怪著 ,“先生一點都不守信,把我一個人留下 ,我討厭先生 。”

秋晚轉身離開後,一抹星光灑向墓碑 ,一株白色彼岸花在碑前逐漸綻放 。

秋晚一個人向莊園的方向走去,背影顯得格外的落寞。自先生退休起,兩個人就搬到了這座莊園 ,既方便先生養病、陶冶情操,也為秋晚的繪畫提供靈感 。

秋晚剛搬來的時候不適應環境,是先生帶著她一步步的布置房子,帶著她打造屬於自己的小家,給足了她安全感 ,以至於現在,整座莊園處處都保留著屬於先生的痕跡 。

秋晚給莊園裏所有的幫傭都放了假,從酒窖裏挑了一瓶紅酒 ,獨自一人去了薔薇花田 。月光下的薔薇花 ,泛著淡淡的熒光 ,神秘而高貴 。秋晚不顧形象地坐在田埂上 ,抿了一口紅酒 ,毫不憐惜地扯下一朵薔薇。

被手指碾碎的花瓣,在秋晚手上留下了一抹酒紅色的汁水 。又一大口酒被悶入口中,酒壯慫人膽 ,秋晚憤憤地想著。這些從前被先生好好嗬護過的花,連著兩朵被秋晚狠狠的摘下 。薔薇花的汁水在她手中暈開,充滿醉意的眸子微閃。

一杯又一杯的酒後,秋晚徹底醉了。她歪頭直接倒在地上 ,以地為席,以月光為被。紅酒瓶側摔在地上 ,酒液自瓶口淌出 ,與手上的薔薇花交織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