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久聽見聲響後慢慢從噩夢中抽離出來，一睜眼就看到小女兒可愛的小臉。
“媽媽，你醒啦！”阿久的眼睛亮晶晶的。
“嗯。”餘久扶著肚子，慢慢坐起身。
“這是今天的早飯，請媽媽和弟弟一定要吃完哦！”阿久端來小米粥放在床邊，然後爬上床湊到媽媽身邊。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媽媽鼓起的大肚子，又將耳朵湊上去，去和小弟弟問早安。
餘久揉了揉阿久毛茸茸的小腦袋，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她起來。
“阿久先去吃早飯吧，媽媽被弟弟踢到肚子了，不大舒服。一會兒吃完了，阿久再來收碗，好嗎?”餘久勉強笑笑，拍了拍她的腦袋，溫柔卻強硬地讓她出去。
阿久望著那碗粥，張嘴想說什麼，卻在看到媽媽蒼白的臉色後，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米粥的香味勾起了阿久的饞蟲，她的肚子一個勁兒的咕咕叫。阿久嘟著小嘴，揉了揉肚子，企圖緩解饑餓感。
媽媽有小弟弟，需要吃飯。而她不一樣，她不幹活，除了媽媽，家裏根本沒有人會正眼看她。即使她還是個小孩子，她也清楚地明白，她根本沒有討要食物的底氣。
草堆裏一顆青色的果子咕嚕嚕滾了滾，一下子吸引了阿久的注意。她小跑過去，拾起果子，用衣角輕輕擦了擦。她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去，小臉一下子皺起來。
“嘶，怎麼這麼酸呀！”果汁在嘴裏蔓延開來，強烈的酸澀感衝擊著味蕾，刺激得她整個人一個激靈。
是了，這是昨天分完果子剩下的。它沒有成熟，被媽媽扔在一邊。但是阿久沒有吐出來，因為這是她早上唯一能找到的食物。
屋裏的餘久看著還冒著熱氣的粥，忍不住犯惡心。肚子裏的一點都不安分，可能是遺傳了男人的暴力基因，在肚子裏就對她拳打腳踢的。餘久不敢想象這小子出生以後會怎樣，也不敢想象他是不是會像他爸爸一個樣兒，她隻知道無論他將來怎樣，現在她都需要他。肚子裏這個，是她安穩過日子的護身符。
思及此，餘久忍著惡心，呆愣愣地端起粥碗，機械般地將粥往嘴裏送。稀薄的米粥順著食管流下，溫暖了胃部，也喂飽了寶寶。寶寶有了食物立刻安靜下來，不再踢餘久的肚子。
孕期的餘久極度嗜睡，把碗擱在一邊後，再次昏昏沉沉地倒下。
等到阿久再次推開門進來時，餘久已經昏睡過去了。阿久輕手輕腳走過去，煞有其事地親了親餘久的額頭，小聲嘀咕著。
“希望媽媽可以睡個好覺~”
阿久端起碗向外走，貼心地把門輕輕帶上。媽媽需要休息，洗碗洗衣服的活，由阿久自覺承擔。村子裏沒有一個女孩是空閑的，沒有人可以例外。
阿久蹲在小溪邊洗衣服，過了涼水的小手紅通通的。小溪對岸，幾個男孩在嬉笑打鬧，贏得了阿久羨慕的眼光。
噗通，一個小野果從河對岸飛來，一下子砸在了阿久的腦門兒上。阿久被砸得跌坐在了地上，轉頭惡狠狠地盯著他們。可這根本不管用，那群男孩嘲笑得更大聲了，一個接一個地繼續朝她扔果子，眼睛裏充滿了惡言。但阿久不敢還手，因為這群不要臉的會去告狀。
“我馬上就有弟弟了，到時候我讓他幫我走你們！”阿久大聲喊道。
“哈哈，你可別太好笑啦！像你這樣的女孩子，隻配被我們這樣的女孩子欺負。”
“你乖乖聽話，將來說不定還要嫁到我們家嘞”
一群男孩嘻嘻哈哈地說著，罵著，充滿了挖苦諷刺。
阿久忍著眼淚想反駁，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她端起一大捧衣服，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後麵男孩的大笑，讓她落荒而逃，她隻能拚命地跑，直到再也聽不到為止。
阿久急切地想向媽媽尋求答案，推開門卻看見媽媽的睡顏。她隻能再次跑出去，一個人縮在牆角，小聲啜泣著。
第一次，她對這個還未出世的備受期待的弟弟，感到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