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菩薩不善(1 / 2)

郴州刺史府,沈惟渙跪在院中,地上的濕冷從膝蓋侵入,刺得他鑽心的疼。可他不敢動,因為他爹沈汝南此刻正在氣頭上。

“秦淮之讓人打孫員外的小舅子,你在一旁為什麼不勸著點?”沈汝南怒不可遏,甩手就把桌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碎裂的殘片劃過沈惟渙的額頭,血珠猝得滲出,頃刻掛滿了沈惟渙左半張蒼白的臉。

沈惟渙強撐著身子,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任由血珠亂滾,說:“孩兒勸過了,秦淮之是鐵了心要揍他,孩兒好賴說盡,都沒能勸得住。”

沈汝南看他的樣子,心生憐意,火氣下了幾分,“你怎麼不派人去攔著,我給你安排了那麼多手下,是讓你整日帶著耀武揚威的嗎?”

沈惟渙壓著嗓子,委屈道:“爹爹怎知孩兒沒派人,香溢來的打手都是個中好手,抓了人,直接把人從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了,等我們的人找到的時候,人已經被廢了。”

沈汝南緩了許久才平複,從懷中取出一方帕子,扔給沈惟渙,讓他起身,問:“齊爺呢?他什麼都沒說?”

沈惟渙拿著帕子站起來,沒有擦去臉上的血穢,隻堪堪遮住額頭的傷,說:“齊爺從頭到尾隻顧著跟憐香喝花酒,根本不在乎這件事,待花媽媽走後,也隻是說秦淮之重情重義。”

沈汝南冷眼說道:“重情重義?他重情義,就不會親娘死了不過倆月就去吃酒賭錢,親爹剛過百日祭便留宿煙花之地!他這是故意在報複我!”

沈惟渙臉色一白,不敢置信,連忙說:“秦淮之平日裏是個沒心沒肺好相處的,爹爹是不是想多了?”

沈汝南哼了一聲,說:“長著一副菩薩麵貌,你便信他是個純良善人?他能從鬼門關爬回來,就是回來索命的。僅憑這一條腿,就能毀了秦孫兩家多年的生絲交易。”

沈惟渙:“沒了孫家,秦家也能找到別家蠶絲商……”

沈汝南罵道:“蠢貨!整個郴州,有四成的蠶絲生意在孫家手裏,孫家如果不跟秦家合作,反而背地裏搗鬼,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直接跟孫家合作歲絲生意?”

“來不及了!”

往年收購歲絲,都是跟秦家合作,今年早早就定下了秦家供應,如果這個時候突然跟孫家合作,秦家絕不會答應讓利。

更不能直接將秦家踢出,歲絲需求量太大,孫家儲備遠遠不足,孫家的家業,也根本不夠短時間裏置辦剩下的生絲數量。

沈惟渙心下還是覺得秦淮之不是心思深沉的人,為秦淮之辯解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秦家跟刺史府是綁在一起的,歲絲如果真的出了茬子,是抄家滅門的大罪,秦家有今天的聲望不容易,秦淮之應該不是有心為之。”

“秦慎是浸淫商場四十年的老狐狸,他的兒子就算整天混在那些不入流的地方,你覺得秦淮之會是個意氣用事不懂算計的傻子?”沈汝南說,“你再看看秦家,現在還姓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