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用拳頭說話(1 / 2)

文官與武官在朝內總有那麼一些不對盤,蔣家是武官,沈家是文官,雖則之前蔣華安和沈願之有些私交,無奈族中其它子弟互相敵對,時有衝突。蔣家子弟自認為武官要保家衛國,比文官更重要些,頗有些看不上文官,一見沈家子弟,自是要嘩笑之,說道酸儒什麼的。沈家子弟卻瞧不上蔣家子弟,隻說蔣家子弟除了習武,其餘禮儀規矩皆不知,粗人一個,與其說話有理說不通等等。

這回蜀王選伴讀,選了沈家大房沈永陽的兒子沈天桐,又選了三房沈永順的大兒子沈六柏,沈家自是引以為榮。隻是聽得他們要隨蜀王顧秋波進將軍府學藝,沈家家主沈永陽卻是不放心,囑了許多話。

沈天桐頭上兩個哥哥不上一歲就沒了,待母親生下了他,沈夫人忙著人抱到自己跟前養著,小心照顧,所幸養到這麼大,聰明俊秀,自是百般疼愛。聽得沈天桐要隨蜀王進將軍府,想起自己舊時和尚婕一段恩怨,自也不放心,千叮萬囑沈天桐,隻擔憂他在將軍府會吃暗虧。候得沈天桐每日回府,隻是細問將軍府諸人言行舉止。因聽得蔣白不同於蔣玄蔣青,練武時馬馬虎虎,倒愛和丫頭調笑玩鬧,有些兒紈絝子弟的習氣,不由暗暗冷笑:尚婕,你自以為事事壓我一頭,隻怕這孫子一輩不給你爭氣。若是將軍府長房出一位窩囊廢,那才叫大快人心。因囑沈天桐多些留意蔣白的舉止。沈天桐雖不明白祖母的用意,卻也答應下來。這當下懷疑蔣白愛好刺繡,自然想要證實此事。

沈天桐既是提出到針線房瞧瞧,顧秋波便假說自己穿來的袍子和顧正充對招時被他的槍挑破了,要到針線房尋繡娘補上。蔣華蓋一聽顧秋波愛惜身上的袍子,略有些詫異,金的銀的砸壞了也不顧,居然可惜一件袍子,要補上?隻怕是練武悶了,想四處逛逛,找不到借口,這會拿袍子說事來了。總歸還是小孩子,在宮裏拘的太緊,到了這兒還拘著,也是難過,就讓他們自己逛逛好了。一邊想著,便吩咐人來帶顧秋波往針線房去。

“我們來了將軍府這些時候,府裏道路也熟,不用人領了。”顧正充湊過來道:“是我把他的袍子挑破的,由我護送他過去針線房就成了。”

“我是伴讀,也理當護送蜀王過去針線房。”沈天桐一心要證明荷包是蔣白所繡,自然也不放過機會,見顧正充和顧秋波往前走,他也忙跟上了。站在練武廳外的護衛見顧正充等人出了練武廳,自然也忙忙跟上,一時呼啦一片人,浩浩蕩蕩往針線房的方向而去。

“後邊一些人可得打發掉。他們跟著,還偷瞧什麼呀?”顧秋波提醒顧正充,湊過去道:“咱們練了幾年功夫,就發愁沒有機會施展手腳呢!若真有宵小之輩,咱們自己也就打發了,倒用不著他們。再說了,將軍府這個地方,尋常的人也進不來。現下又是大白天,安全的緊。”

顧正充點點頭道:“由得他們跟著,到了園子那頭再打發。若是這會打發了,府裏有人瞧見咱們自己走動,身邊沒有護衛,隻怕就要嘀咕了。”

幾個人說著話,待到了園子,這才讓護衛在園子裏候著,隻說要在園子裏逛逛,不想有人跟著。待打發了護衛,顧正充等人這才分辨了一下方向,避過將軍府的丫頭婆子,悄悄潛往針線房。

繡娘等人平素在針線房做針線,自然喜歡光線明亮,因此針線房四麵有窗。這會顧正充沈天桐在小角門處的窗下捅了一個小洞往針線房裏瞧。顧秋波不耐煩和他們湊在一處瞧,自己另捅了一個小洞湊上去看。隻見蔣白坐在針線台旁邊和繡娘說話,繡娘應了幾句,笑著道:“少夫人現在又有了喜,可不能太過操勞。聽得今兒描鞋樣子,我得過去少夫人房裏幫忙。”

“你去吧,我自己待著就行。過會兒還要往練武廳去呢!”蔣白見繡娘出去了,低頭見手邊一個荷包隻差幾針就好了,一時拈了線穿過針眼,繡了起來。

“唧唧複唧唧,木蘭當戶織。……”蔣白咬斷線頭,舉起繡好的荷包端詳著,嘴裏念叨著前幾天學來的《木蘭辭》,幻想自己就是花木蘭,這會準備代父出征,臨行給家裏每人繡一個荷包,手裏這個,是繡給心愛的老娘的。嗚,好悲壯啊!

“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念叨到這句時,蔣白放下荷包,順手在針線台上拿了一塊黃色的布碎放在左手掌心內,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布碎中間一提,其餘三隻手指一按一旋,把布碎旋成一朵花的樣子。一時捏著布碎在手裏瞧了瞧,貓著腰把自己偷偷藏在針線房的一麵小銅鏡拿了出來,歪著小腦袋左照右照,笑嘻嘻舉起右手捏著的布碎在鬃邊比劃了一下,作一個貼花黃的動作,把布碎按在鬃邊,帶笑的小臉憋出一個愁緒滿懷的表情,悠悠歎了一口氣道:“兩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