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祁鎮自信的話,錢皇後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眼前的祁郎雖然沒有以前那麼深情,但是這種自信和沉穩卻也迷人。
“陛下,現在糧價降下來了,趕緊給朱驥下令收手吧,此次救災需要的銀子是海量,能省一點就省一點吧。”
錢皇後看著奏章上的數字不由有些心疼。
以高於市場價四倍的價錢買糧食,每一刻錢皇後都仿佛能看到海量的銀子流失。
這些是銀子嗎?這些是災區百姓的命啊。
救災救災,用什麼救?沒有銀子就算把牙磨平了,舌頭說爛了也救不下來。
救災靠的就是真金白銀的撒錢,這才能買來物資保障災民。
朱祁鎮聽到錢皇後的話也陷入了沉思,現在收手確實是個好選擇,畢竟朱祁鎮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奏章中朱驥也建議就這樣停手,靠現在的糧食就能度過難關了。
但是朱祁鎮總覺得胸中有一股氣難平,因為他現在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大明是百姓的大明,是他朱祁鎮的大明,是萬千將士的大明,但獨獨不是這群商賈和貪官汙吏的大明!
仿佛大明的興衰都和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無論大明怎麼樣,隻要他們有錢賺就行。
百姓受災受餓,國家被天災肆虐,都與他們無關。
有了災情他們仿佛樂在其中,盼著能撈一筆。
尤其是經過大明整頓商業後這個現象更加明顯。
商人增多了,大明經濟騰飛了,但也造就了商賈心中的小九九更多了。
隻要能賺錢,違背道德的事幹起來眼睛都不眨,違法的事也最多就是猶豫猶豫,繼續照幹不誤。
這一年錦衣衛查處的貪官汙吏加起來比以往十年加起來都多。
從這次水災就能很清楚的看出來,現在是國家官倉沒糧,百姓家裏沒糧,但是地主糧商的糧食堆的都快爛了。
朱祁鎮終於有些理解了古代為什麼會重農抑商了,因為大多數商人是真的不會對國家的運轉和百姓的死活有一絲情感的。
商人不事生產,利用國家社會運轉規則獲取利益,但這是把雙刃劍。
用的好,是經濟的潤滑劑,大明發展的推進器,用不好那就是屁股下麵壓著的炸彈了。
朱祁鎮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句話:
“資本來到這個世間,每個毛孔都透露著鮮血和肮髒……”
一念至此,朱祁鎮打定了主意,他一定要給這群發國難財的糧商一點顏色看看。
想要賺別人的錢,那也要有隨時被他人賺錢的覺悟!
“不,讓朱驥加大收購力度!再拿出一百萬兩收購糧食,給南京再添一把火!”
朱祁鎮的命令頓時讓錢皇後大驚失色,急忙勸道:
“陛下三思啊,此次救災靡費巨大,南京如果再收購糧食耗費銀兩不說,全國各地來的運糧船和板車都會把南京圍個水泄不通,堵塞道路。”
朱祁鎮聞言搖了搖頭,繼續開口道:
“金英,給京城發令,讓戶部尚書張益火速調撥五百萬兩白銀南下支援南京,朕這次要讓糧商們哭都沒地方哭!”
金英聽到朱祁鎮的命令也是心中驚駭,不敢反駁連忙去擬詔。
吩咐完朱祁鎮這才回過頭看著錢皇後開口道:
“這次朕就是要讓他們進退不得,這樣他們才能任由朕拿捏。”
“糧食也是時候該由朝廷主導了。”
朱祁鎮目光悠遠開口。
糧食這種東西放在民間商賈手中太不安全了。
一旦有什麼災情往往不止是天災,還有人禍。
有災情糧商趁機高價居奇,狠狠賺一筆,更有甚者和當地官員沆瀣一氣,官商勾結在一起發國難財。
如果能趁機收歸國有,那對大明絕對百利而無一害。
聽到朱祁鎮的話,錢皇後看著朱祁鎮但是身影目光中透露著迷茫。
她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朱祁鎮了。
在朱祁鎮的身上仿佛充滿著一股氣質,這股氣質和曆代的帝王都不同。
因為朱祁鎮是真真切切的為百姓考慮,而且他與曆代帝王的追求都不同,朱祁鎮的追求不隻是喊在嘴上,更是做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