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柔故意放慢了車速。
隨著距離的漸漸拉近,那道身影也越來清晰。
是個女人,看起來,年齡似乎要比她大,蠟黃的膚色,沒光澤的發絲,格子連衣裙,圓口的布鞋……
一副土到掉渣的打扮。
但,即便如此,卻依舊掩蓋不了她立體美豔的五官。
所以,乍眼看去,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不協調。
貝柔垂眉,閉眼再睜開,總覺得這女人有那麼幾分熟悉,但……她又敢肯定自己從來沒見過她。
想想,便把車停在了路邊。
推門,下車,她勾唇,麵露微笑,努力裝出一副好人的模樣,靠近麵前的女人。
見到她的靠近,那女人明顯有些嚇倒了。
縮著脖子,兩手相扣的放在小腹前,垂著頭,一臉害怕的模樣。
“你……在這做什麼?”
女人聞聲,卻頭低得更低了!貝柔深吸了口氣,再次出聲道:“這裏是我家,你在這,做什麼?”
這次,女人倏地抬頭,看著貝柔,黑白分明的眼裏透著一絲驚喜,那種在城市,難得一見的純樸,還有一抹驚喜一閃而過。
隻不過,她隻是看著貝柔,依舊,不說話,似乎對貝柔還是有些不信任。
貝柔有些無趣的舔了舔下唇,然後後退,就在她手扶上車把時。
那女人開口了,聲音極小,但,卻足夠貝柔聽見。
“我……是來找我爸爸的!”
“轟”貝柔的腦子一下子炸開了花。
條件反射的,她想到那個與自己換掉的孩子,那個金在熙真正同父異母的妹妹。
握著車把手的手指一點一點的收攏,然後放開。
臉轉向一側,半晌後,她才轉過頭重新直視著那個女人,極艱難的道:“這裏是金家,你爸爸是誰?”
雖有些明知故問的嫌疑,但,貝柔還是想親口聽她說。
女人顯然有些被貝柔的語勢嚇到了,頭又垂了下去,然後沉默了半晌,才輕聲道:“白媽媽說,我爸叫金宇鶴!”
金宇鶴?好吧……
金父的名字。
貝柔咬唇再鬆開,但,卻什麼都沒說,隻是,轉身鎖了車門,然後快速的走向院內。
鐵門在身後“砰”的一聲合上,貝柔靠在被曬得有些燙的門板上,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顯然,她有些接受不了。
金母正拿著水壺給前院的花澆水,見貝柔這副模樣,臉色不免又沉了幾分“大白天的,見鬼了?”
自從知道了她與金在熙的事後,金母說話的語氣,便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溫和,都是非嗆即責的類型。
貝柔直起身,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酸酸的。
金父怎麼樣對她,她無所謂,畢竟這麼多年早已成了習慣。
可是,對於金母,是不一樣的!
她需要她的愛!
朝著金母走了兩步,然後在她麵前站定,隨即便伸出雙臂摟著金母“媽……”
金母剛開始有些發楞,後反應過來,便有些尷尬的推開貝柔,轉身,便準備進屋。
“媽,外麵有個女人,說是來找爸爸!”
貝柔說得極慢極慢,慢到她說完時,金母已轉身走到了她麵前。
雙目圓瞪的瞪著她“你說什麼?什麼女人?你爸又在外麵招惹什麼女人了?”
金母也同樣覺得不可思議,隻是,她卻想到另一邊去了。
貝柔搖頭,但,卻對外麵那女人的身份有些難以啟齒。
想起金母的經曆,再想想自己……
突然覺得事情未免有些太戲劇化了。
前不久,他們才提到這事,這才多久,那個他們以為不存在的女人,居然就找了過來。
但,不說又能怎樣呢?
瞞得過初一,瞞不過十五!
“她說,她的爸爸叫金宇鶴!”
金母手中的塑料壺掉在了地上,滾了好幾個圈。
提起裙擺,金母幾乎是以衝的速度開門,到了門外。
那女人沒走,不過,剛剛站著的,此刻,卻半蹲在地上,風把她的頭發吹得更加淩亂了,夕陽餘輝下,看起來,倒添了幾分淒楚。
聽到開門聲,她幾乎一躍而起。
然後循聲望了過來。
看到貝柔與金母時,她明顯打了個哆嗦。
金母緩緩的上前,然後抬手,將那女人搭在麵上的碎發一一撩起,直到露出整張麵孔。
貝柔站在金母身後,她清楚的看到了金母顫抖的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