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便恢複了平靜。
江母以為他會反應激烈,但是沈卿塵卻隻是僵在了原地,深沉的眼眸隱在淩亂的黑發之中,讓人看不清神色。
病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江母以為沈卿塵會一直這樣沉默下去——
沈卿塵突然開口了,聲音就像是冬日裏蕭索的風,又薄又輕,“小辭,他現在在哪裏?”
江母愣了一下,實話實說,“小辭他……在你醒來之前已經火化了……”
沈卿塵的反應,意外的平靜。
俊美蒼白的麵容上,無悲無喜,無波無瀾,就像是一口失去生機的枯井。
“他的墓碑……”沈卿塵的薄唇微微動了動,眸光沒有聚焦點似的,投射在雪白的地板上,“在哪裏?”
江母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在城北的墓園……你先好好休息,等養好了身體你再去……”
她話沒說完,沈卿塵已經拉開了房門,飛快地走了出去。
“卿塵!”江母拔高了音量喊他的名字,但沈卿塵已經不管不顧地走遠,她害怕沈卿塵出事,隻好小跑著跟出去。
-
城北墓園。
沈卿塵穿著病號服,終於來到江辭的墓碑前,青色的堅硬石碑上,刻著江辭燦爛的笑容。
在看到墓碑的這一刻,沈卿塵的心理防線終於徹底崩塌了。
之前強裝的鎮定瞬間分崩離析,他跪倒在地上,眼睛紅了一片。
“小辭……”
沈卿塵艱難地從薄唇裏擠出這兩個字,原本平靜的麵容露出了扭曲的痛苦之色。
他像個在承受著極大苦楚的絕望之人,手指顫抖地撫摸上,那冰冷石碑上的燦爛笑顏。
僅僅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仿佛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幾乎很少流淚的男人,此時此刻的眼眶裏,積滿了晶瑩的淚水……
江母來到沈卿塵身後,她沒有再繼續走近,隔著幾米遠,靜靜地望著沈卿塵的背影。
這個經過三年蛻變,看起來已經無比強大的孩子,此刻脆弱得像張白紙,他無聲地哭泣著,最後俯下身去,在清冷的石碑上,印下了自己淺淺的一吻,然而——
猝不及防地,沈卿塵突然伸出手用力地一砸,把地上的石磚直接砸出一片細碎的裂痕!
江母低低地驚呼出聲,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
沈卿塵的動作還在繼續,他緊抿著薄唇,神態偏執又冷漠,像個不管不顧的瘋子,徒手挖著江辭的墓!
“卿塵,你瘋了!”江母終於按捺不住,急忙跑到沈卿塵身邊,她伸出手想要阻止男人的動作,“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想讓小辭死不瞑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