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樓羅冷冷地想。

“這些神仙再怎麼說,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是如我們一樣的凡人,修士。”鍾無名放下遮光的手,山風將她的黑色衣袍吹得獵獵作響,“飛升重塑的是仙身,不是這顆心。”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胸膛靠左的位置。

“人心總是貪婪不足,心眼子還多,花花腸子捋直了能橫跨北俱盧洲。不否認有人能守住枷鎖底線,但更多的人不擇手段沒有下限。”

仙界的資源遠比凡界要豐富得多,但每年都還要向凡界的各大宗門索要供奉。凡人日日上香,求神拜佛,遇到苦難時也沒見哪個神明來拉一把。

神明肆意揮灑著凡間人們的資源,卻對凡間的苦難無動於衷。

迦樓羅覺得鍾無名說的挺有道理,但是眉頭越皺越緊:“你這話說的,以後不準備飛升了?”

鍾無名攤手:“這倒不是,哪裏都一樣的嘛。”

“有人的地方就都搭有戲台子,各人全憑演技。”

迦樓羅突然冷不丁來了句:“那你和我也是逢場作戲?”

鍾無名一聽,桃花眼微瞪,求生欲直接拉滿,夾著嗓子:“兒砸,爹對你的感情天地可鑒啊!”

這聲音夾得迦樓羅腦殼痛,雞皮疙瘩掉一地,幹脆把手搭她肩上把她往山下拽。

“回去睡覺!明日就是入門大比了!”

…………

“嗐,你是不知道昨天半夜那動靜!那兩位大神身上的金光要比這太陽都要耀眼,我當時還以為天亮了,結果腦袋伸出去一看,嘩!天上竟有道大裂縫!我還看見上頭有好多位仙女在那奏樂,膚如凝脂,手似柔荑,真真美極了!”

“哎,我八大姨的小叔的朋友的兒子在無極宗當弟子,他告訴我說啊,那兩位神明相貌英武,清俊高絕,渾身上下都冒著金光!”

“你這誰誰誰的兒子在無極宗幹什麼啊?”有人忍不住問。

“……雜役弟子。”

“切……”周圍人紛紛起哄。

“切什麼切,無極宗的雜役弟子可比我們這些凡人風光多了,人家都踏入仙途了!”那人駁斥道。

鍾無名和迦樓羅來到千山城的街市上,路邊的凡人個個都在熱火朝天地討論昨晚的神明下凡。

他們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

一旁有幾個不知哪宗哪派的弟子聽到這些話臉上露出無比鄙夷的神情。

“果然凡人就是沒見識。”有個弟子輕蔑道。

鍾無名聽見這話,同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使了個小絆子。

他倆走遠後便聽見後麵此起彼伏的罵聲。

“你推我幹嘛!”

“誰叫你踹我!”

幾個弟子不受控製鬧成一團。

鍾無名見狀嘴角微抬,臉上帶了點真誠的笑意。他們今日沒有施法改變容貌,露出了原來的樣子。

鍾無名背上的劍換成了金龍纏柄的乾宇劍,這劍雖然脆皮但是顏值的確高,襯得她整個人都意氣風發了幾分,加上嘴角這一點笑意,路人不禁頻頻朝她看過去。

但還是迦樓羅這一頭紅發吸睛,加上他赤金色的繁複衣袍和極盡鋒銳的五官,路人隻覺他像話本裏走出來的桀驁小公子。

也就隻有一旁的鍾無名覺得他這一身穿得像個紅蘋果。

“哎!道友!那位紅頭發的道友你等等!”不遠處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迦樓羅有些不耐地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長得像座小山,一看就是體修的大漢朝他拚命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