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麵積實在廣闊,就連剛剛的神火木驢都沒造成多大的關注,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人,視野全然受限,而且這裏還禁飛,鍾無名隻得走上觀眾席。
等她爬到最高一層的時候,往下看去這才有了點大道萬千,修真門派無數的實感。
各門各派的弟子服都不同,就連弟子們的精神麵貌都不同,放眼望去讓人眼花繚亂。合歡宗的弟子們花枝招展,儒修弟子則都是一襲純白色長袍,畫修的服飾上都有著一幅落日遠山圖……
有些門派的弟子格外緊繃,神色肅穆,但也有些門派的弟子格外放鬆,彼此之間勾肩搭背。
鍾無名這些都收歸眼底。
她雖到北俱盧洲也有一年的時間,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在逃亡,很多宗門都沒見過,也沒參加過這樣的盛事。
師父說的不錯,她的確要敞開胸懷來真切地看看這修真界。
鍾無名站在那兒,頗有些興趣地打量著各個宗門。
她看到不遠處有個穿的挺奇怪的宗門,衣服上的花紋精致,上衣下擺,身上哪哪都戴著銀飾,在陽光下布靈布靈的。
她絞盡腦汁也沒想起有關這個宗門的記載,隻得求助於站在她旁邊好一陣子的道友。
問題剛問出她就後悔了。
剛剛都沒看見,旁邊的這位道友的眼睛前係上了白綾。
長得唇紅齒白,可惜是個瞎子。
結果人家扭過頭來,視線準確落在鍾無名臉上,啟唇道:“我不是瞎子。”
“還有,剛剛那個是蠱修,常在深山裏修行,很少出世。”
“哦哦,多謝道友解惑。”鍾無名臉皮厚,也不覺自己將麵前這人錯當瞎子尷尬。
試問有哪個正經人眼睛沒毛病還會戴一條眼紗的?
認錯很正常。
“道友也是來這裏測根骨?”鍾無名問。
這人身上穿著的也不是什麼弟子服,修為大概是金丹中期,鍾無名推己及人的覺得這人是不是和她一樣來測根骨。
這人聞言倒是頓了一下,而後輕笑道:“不是,我是來做生意的。”
鍾無名好奇:“可以問一下是什麼生意嗎?”
然後她就聽見了一個大跌眼鏡的回答,那人道:“我幹賭.莊的。”
鍾無名朝他腰間看去,那裏別著一枚玲瓏鏤空骰子。雕刻細致的蘭花銀製邊框在外,裏麵包裹著紅瑪瑙般剔透的立方體骰子。
修真大道萬千,有人以劍入道,也有人以音入道,以情入道……在這些主流的大道以外,也有人以殺入道,以偷入道,以賭入道……
道道都有修煉到極致的宗師,但也有一些奇葩存在。
鍾無名看到這標誌性的骰子,認出來眼前這位就是以賭入道裏大名鼎鼎的一位奇葩。
明明修賭道卻不曾下場賭過,以蘭花銀骰為法寶的莫家二公子,莫有雲。
她朝莫有雲笑眯眯地施了一禮:“莫道友,幸會。”
莫有雲也笑,麵上溫和,微勾起嘴角:“鍾道友,幸會。”
鍾無名臉上笑意不變,微微垂眸遮住眼底裏的一絲絲驚奇,倒是不知她什麼時候這麼有名氣了。
就連這個莫二公子都識得她。
“入門大比後一個月就是修真界大比,這種盛事可少不得來點小賭怡怡情,所以我這種聞風而動的商人便來了。”
鍾無名笑笑,莫家現在在修真界如日中天,是鼎鼎有名的修真界第一家族,底下無數商行,倒是不知這莫家的二公子怎就需要做個“聞風而動”的商人了。
大概是因為他修煉的賭道吧。
“鍾道友要不要也來上一注?”莫有雲問。
鍾無名眨了眨眼睛,沒說話,隻是沉默著掏出自己幹癟的靈石袋,拎起來就往外倒。
倒了半天才倒出來半顆下品靈石,沒錯,半顆,因為好多年前就碎了。
鍾無名小心翼翼地捧著這半塊下品靈石,抬起頭用清澈的眸子看著莫有雲:“這個可以嗎?”
這回輪到莫有雲沉默了。
“……一注最低一塊下品靈石。”
“……好叭。”鍾無名又小心地將這半顆下品靈石放回靈石袋裏,裝作沒看見莫二公子嘴上僵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