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都這麼閑的?”
莫有雲看著坐在窗台上的鍾無名道。
少年一襲黑袍,悠哉地坐在窗台之上,腰倚在木框處,一條腿曲著搭在窗戶凹出來的木板上,另一條腿幹脆伸出了窗外。
她一手握著酒壺,一手枕在腦後,兩眼放空,下午的陽光將她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
鍾無名喝酒的姿勢格外灑脫,舉起酒壺仰起臉就往嘴裏倒,灑出來也不可惜,抬起袖子便是一擦。
地上已經被扔了個空酒壺,她大口大口地喝著酒,卻不見絲毫醉意,一雙桃花眼在陽光的照射下可以從中看到瞳孔漂亮的褶皺。
外麵人潮洶湧,車水馬龍,而她在這安靜喝酒,時光像是她的影子一般被無限拉長。
空氣中浮塵微動,香薰的寧靜味道彌漫房間。
她開聲打斷這一室靜謐:“隻是有點煩。”
“何事煩心?”此時莫有雲沒再係上那條白綾,他戴著極為巧致的單片琉璃鏡,金色鏡框紋飾流暢,配上一對異瞳,看上去神秘又理性。
他翻看著手裏的檔案,聞言抬眸看過去:“不妨同我說說。”
“不太想去參加修真界大比。”鍾無名扭頭看他,“可我師父同我說大比時要進的無間秘境有白骨八生花。”
“還有別的途徑可以拿到白骨八生花嗎?”
莫有雲認真思索了一陣:“白骨八生花極為罕見,可能可以在一些拍賣行裏傾盡家財買到一些枝葉,還不是整一株,要是能在秘境中取到,那再好不過。”
鍾無名隨口問了句:“傾盡家財大概要多少靈石?”
莫有雲:“把你賣了也沒有這麼多。”
鍾無名:“……”
鍾無名:“……那我還是去吧。”
她默默舉起酒壺又灌了一口,灑出來的酒液沾濕衣襟,身上滿是濃重的酒味。
莫有雲見她這麼喝酒,有點看不過眼,皺起眉頭:“你小小年紀怎的喝這麼多酒?”
鍾無名低聲嘀咕:“其實一開始也不是這麼喜歡酒的味道的。”
可這聲音太過細微,直接在風裏吹化了去,連莫有雲都沒有聽清:“什麼?”
鍾無名不再出聲。
她想起第一次喝酒那會兒,鍾老頭沒事總會在飯後小酌一杯,結果她好奇地偷喝了一口,立馬就嗆了出來。
入口苦澀無比,各種不知名的味道融彙在一起,下了喉頭則辛辣得像著了火,而後一股熱氣不受控製地從口鼻湧出來。
竟然有人會喜歡這種玩意兒?她那時不敢置信。
而後對酒一直嫌棄得不行。
後來鍾老頭死了,雲隱鄉沒了,她在異鄉偶然間又嚐到了酒,這下倒是喝出些不同來了,得了趣味,當晚便將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喝酒圖的什麼?不過是圖酒液穿腸而過時的熱辣,圖酒氣湧上時鼻尖那一股酒香醉意,圖被酒精麻痹片刻的疲憊大腦。
鍾無名記得自己第一次喝醉時的感受,那就像是擺脫了世間一切束縛,無拘無束,憑虛禦仙,遨遊太虛,天地於她廣闊胸懷中,而她又身處天地之間。
然後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這種味道。
但是每次喝酒都要被迦樓羅罵上一頓,這下倒是找到了機會,鍾無名身旁不一會兒便多了三四個空酒壺。
她微眯著眼,感受著絲絲湧上的醉意。
街上行人突然陸續發出驚呼聲,鍾無名抬眼看過去,隻見千山城空中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繁複的陣法,覆蓋了大半個城鎮,發出的光甚至要比日光還要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