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此時剛好是夜晚,演武台上幾乎沒有修士。

於是,便沒有人發現,負責記錄林無愁的那麵水鏡突然消散了。

冷風刮起林無愁的衣擺,而麵具人的衣袍紋絲不動。

寒氣直往林無愁身體裏鑽,細細密密的,出來的時候凝成了他背上的冷汗。

兩人誰也沒動。

一時間隻留簌簌的風聲。

林無愁手上拎著的燈籠柔柔地照亮附近的地麵和草木,隻見有一片橢圓形的樹葉打著旋兒從枝頭落下。

像是撲騰的蛾子緩緩掉到了地上,那一刻,燈籠也掉到了地上,光芒暗淡地滾了一圈。

與此同時,幽暗之森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光亮,落在這區內所有修士皆抬頭驚呼,不知哪裏來的光輝短暫地照亮了整個幽暗之森!

隨後便是極大的連續斷裂聲傳來!

林無愁硬生生被麵具人的一劍劈出幾裏之外,連著砸斷了無數巨樹,渾身骨頭似要散架。

他顫抖著將無憂劍握緊,一把插進泥土裏,穩住身形站了起來。

發冠碎了,一襲青衫即便是用極為珍貴的鮫紗所製,也無可避免地被損傷了邊角,鮮血順著嘴角流下,滴到衣袍之上,但在黑暗中並不顯眼。

方圓十裏的巨樹盡數被攔腰砍斷,中央更是被夷為了平地。

太強了。

這人修為應該在大乘之上。

幾乎將他壓製得踹不過氣來,這人手上拿的甚至都算不上劍,就是這麼輕飄飄一揮,便能無視他的抵擋,將他擊飛。

強大到幾乎讓人起不了反抗的心思。

但是,劍修從來沒有退縮的道理。

林無愁雙目迸發出火光,雙腳猛地用力一蹬,身體如脫弦利劍般射出,一道逍遙劍意貫穿長空,直朝麵具人砍去。

麵具人手裏是一把玄鐵鞭節節相接形成的劍,既可以變成長滿倒刺的鞭子,又可以變成鋒利的長劍,還可以從中抽出細長的骨刺。

劍光相接的那一瞬,光芒再次照亮底下的漆黑森林,映出麵具人麵具上奇怪的花紋和他帶著戲謔的眼睛。

兩人在短短時間內過了好幾招,每一次舉劍格擋時帶起的光都會短暫照亮夜空和森林,劍光激射。

產生的巨大靈流將亙古不變的夜空中的流雲攪碎。

可那麵具人仿佛在和林無愁玩著貓抓老鼠的遊戲,帶著捉弄的意味,每一劍都劈得漫不經心。

直到他膩了。

轟的一聲。

林無愁連人帶劍再次被劈了下來,砸到地上弄出了個不小的衝擊坑,他身上每一寸骨頭都在疼。

那個麵具人悠悠地落到衝擊坑之上,垂眸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突然開了口,語調帶著一絲粘膩的惡毒:“林家最後的小崽子。”

“知道你林家的人是怎麼死的嗎?”

林無愁猛然抬頭衝他看過來,那眼神裏帶著幾乎能將萬物焚燒殆盡的怒火。

那麵具人絲毫沒有被他這眼神嚇到,隻是從他鞭子變形成的長劍中拔下一根長達幾寸的骨刺,不過輕輕一彈,就直接將林無愁的右手腕刺穿,尖頭插進泥土深處。

手腕的鮮血噴湧而出,手筋頓時被挑斷了好幾根,林無愁咬著牙,冒著冷汗,但眼裏還是充斥著滔天的怒意,就這麼看向麵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