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歸玩笑。
其實鍾無名現下內心並不平靜,臉上久違地露出凝重的神情。
這人不過雲淡風輕的一劍,就能將這座格外堅硬的山頭劈掉一半,她爬起來看向離她不到一米遠的地方,此時已經成了萬丈懸崖。
鋪蓋在上麵的雪花還在簌簌往深淵下掉。
鍾無名眯著眼仰頭看向頭頂上的黑鬥篷,這人身材高大,長得和當時那個用濁氣傷了謝尋幽,疑似體修的家夥不同,體態顯得更為修長,手裏握著一把黑劍。
這劍一看就不是凡劍,氣勢逼人,中間有一道凹槽豎著橫貫整個劍身,隱隱流淌著紅色的光華,岩漿一般的顏色。
劍修在別的修士眼裏通常是好鬥又暴躁的形象,的確,劍修對戰鬥的敏銳性要比其他的修士強得多,於是他們更能直觀地感覺到在劍之大道上的等級壓迫。
修為是一個重要的助力,但修士們的實力更多決定於所修之道的境界,越修為挑戰的事不算少,但是越境界挑戰的事聞所未聞。
因為往往境界越高意味著修士對所修之道的理解更深,這需要時間,機緣和頓悟,他們的修為也絕不會低。
鍾無名遇到的劍修不算多,超過她境界的修士更加稀少,可她在這黑鬥篷的身上感受到一股絕對的壓製。
像座跨不過的大山沉重壓在肩頭。
原來挑戰境界高於自己的劍修是這種感覺。
她當時在山海峰遇到的那個雲恒上仙雖說也是個劍修,但是那時隻是單純拿靈力來壓製她,於是她幾乎是第一次感受到劍修之間境界赤裸裸的壓製。
鍾無名看著頭頂上的黑鬥篷,不由得想自己到底又招惹到了哪位,想來取她狗命。
“我時間很寶貴,不願浪費在爾等身上。”黑鬥篷聲音冰冷,沒有什麼耐心,抬手指向鍾無名,“你,過來。”
而後又指向謝尋幽:“你,自行了斷吧。”
餘歡水沒插嘴,抱胸懸空在一旁看得直樂,那雙勾人的眸子往上翹去,眼底帶著惡意。
鍾無名簡直要被氣笑了,她扭頭看向一旁的謝尋幽,這家夥果然沒什麼表情。
顏骨如玉,一襲白衣站如青鬆,看起來比雪還要冰清玉潔幾分,滾在雪地上而搞得淩亂的頭發早就恢複了一絲不苟的原樣,手裏握著權杖,沉著眉眼不說話。
鍾無名隨後露出個大大的笑容,歪頭笑道:“好啊。”
話音剛落,她腳下一踏,地麵上的岩石直接碎裂開來,身影快到沒法捕捉,幽藍色電弧與她周身遊動,雪花被融化,空氣變得濕潤,像極了要下傾盆大雨之前的預兆,厚重的白色雲層雷電翻湧。
閃電一瞬便撕破了天幕,橫貫連綿,此起彼伏,像是天上伸至人間的魔爪,無數道雷電幾乎將鍾無名包圍,電弧炸裂開來,發出的光芒要比這日光亮得多。
她的眉眼在雷電之下明明滅滅,蘊含著風暴。
謝尋幽舉起權杖朝她的方向輕點,耀眼的光柱顯現,所剩的大半靈力盡數化作加持在鍾無名身上的增益陣法,旋轉著發出白色輝光。
鍾無名周身閃電頓時多了大半,眸中閃過一道雷光,舉劍怒斬!
雷光激蕩!四周山壁狂搖,亂石如雨墜落,雪花如塵般被掀起!
黑鬥篷好似覺得有些意外,舉起劍抵擋鍾無名突如其來的攻勢,一黑一白兩劍相接,黑氣和雷光相映,天幕變成了純白畫布,像是有隻無形的手運用黑藍兩色繪製近乎絢麗的打鬥場麵。
鍾無名接連出劍,她少有地使用快劍,每一劍都帶著雷電的咆哮,她的動作太快,劍光太過淩厲,以至於下麵的謝尋幽根本無法捕捉到她的劍影。
可落到黑鬥篷的眼裏這些快劍卻顯得慢了許多,帶著些許青澀的味道,有跡可循,他憑著太多年的戰鬥經驗甚至能預判到鍾無名的下一擊。
於是他抵擋的時候幾乎能說上一句輕鬆,這就是劍修之間境界的絕對壓製。
他的劍之大道已經是劍道初成,打鍾無名一個劍心初成自然綽綽有餘。
不過鍾無名倒比他想象中要耐打些,即便被他擊飛數次也會在下一秒調整身形迅速回擊,清耀劍光鋒銳無匹,裹挾著不滅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