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清在外界公開的修為是大乘後期,但實際上他近幾年已經達到了渡劫期。

結果現在,他竟然被一個用秘藥強行提升修為的小輩壓製得死死的。

鍾無名是劍修,劍之大道也已經是劍心初成,配合大乘中期的修為,還有她那把看似無奇卻要比上品道器靈劍還要鋒銳的殘劍,對付範清竟還遊刃有餘。

她靈力傾瀉而出,彙成道道虛影,隨劍光上天入地,將範清逼向死路。

兩人靈氣相撞產生的澎湃氣浪滾滾,如同翻卷的浪潮一般往外衝刷而去,所到之處碎石飛濺,草木盡碎。

範清抹了一把嘴邊流下的血,他低頭看向自己沾了血漬的衣袍,心頭無名火起。

他活了上千年,少有被人逼到這個份上過,現在卻被一個年紀不過二十的丫頭逼到絕路上。

那些扭曲的,充滿惡意的念頭湧上他的心頭。

他想,憑什麼啊?憑什麼他手段出盡處心積慮才能到達現在的這個位置,而他麵前這個人生來就天賦異稟,天生劍骨,喝瓶藥就能把他壓著打?

他有什麼錯了?

誰不想提升修為,誰不想站到更高的位置,誰不想讓以前作賤自己的人伏跪當狗?

他不就是殺了一些沒用的廢物嗎?

鍾無名那破地方不過上千人,而死在他手上的人有數十萬,都不到一個零頭。

這些愚蠢的凡人沒有半點價值,隻會浪費資源,別說數十萬,就算是百萬他也殺得!讓他們成為自己登天的肥料,是一種恩賜!

他沒錯!有錯的是鍾無名這些人,這些異端本就不該存在世上,裝出一副虛偽模樣還真以為自己是真君子!

殺了她!殺了她!

範清徹底紅了眼,數不清的暗器於袖中射出,帶出道道寒光,朝鍾無名狠戾襲擊過去,這些暗器都沾滿了劇毒,隻要沾上一點,就算她是大羅金仙也難逃一死!

暗器幾乎從所有方向衝鍾無名襲擊過來,鎖住了她所有出路,她根本躲避不開!

但鍾無名絲毫不慌,她剛剛可是從那地下宮殿中掏出了不少好東西,甚至有些東西在凡界都看不到,是屬於神界的玩意兒。

於是範清便看見了鍾無名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座小寶塔,五色神光傾灑出來,照亮了深壑之下的大片區域,上好的琉璃打造成一座八層的小塔,製作極其精美,晶瑩剔透,簷角飛翹。

一道堅固的屏障現於鍾無名周身,竟將所有暗器齊齊擋下!

這是神器!

鍾無名哪裏來的神器!

範清在黑魘這麼多年,還混到了十聖使之位,都不曾聽聞無間深壑有神器!

範清瞪大著眼,還沒回過神來,鍾無名已經趁其不備閃身到他跟前,一劍刺中他小腹!

鍾無名手腕翻轉間,將劍在範清腹中攪了好幾圈,而後猛地抽出來,血液飛濺,有些則順著她的劍一滴滴落下。

範清大睜著眼,神情猙獰地向後倒去。

他像流星一般往下麵墜去。

但在下一瞬,無間秘境四處亂飄的濁氣忽然凝滯了,而後在他們的正上空彙成了一個如同深淵一般的漩渦,無數濁氣都被吸引著彙聚了過來,甚至有些地方已經漸漸恢複了光明。

迦樓羅背著他小師兄,抬頭看著原本昏暗的天空緩緩露出光明來,光芒灑下,但是在遙遠的另一邊,濁氣如同墨汁一般,將蒼穹染成深黑,就連他在無望海上都能聽見那邊傳來的瘮人囈語。

“轟——”地一聲。

漩渦凝聚夠了能量,猛地射下一道比封印那邊還要粗壯好幾倍的黑柱,將範清整個人都裹在裏麵。

這些濁氣已經濃鬱到凝成液狀,黑柱一擊到底後迅速往旁邊蔓延,咆哮著衝鍾無名漫過來,卻沒法衝破她身邊的那座小塔設下的屏障。

鍾無名身處屏障之中,視野卻被盡數擋住,放眼望去皆是墨汁一般濃厚的濁氣。

這些濁氣來自上古,承載著死在遠古的修士和巨獸的滔天惡意,它們大聲嚷嚷著不知名的語言,咒罵著,嘶吼著,慘叫著,將本來就腦袋疼的鍾無名吵得天靈蓋都快被掀了。

她腦海裏不合時宜地出現一些畫麵,像是快速翻動的書頁,模糊的畫麵卻喚起了她一些不知來自何處的身體記憶。

她看見有人在用劍,她看見這人使出的那些精妙至極的劍招,她看見這人一劍劈開流雲和汪洋,風卷塵浪。

鍾無名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這人手裏的劍,那是過電一般的感覺,她渾身發麻,突然陷入了玄之又玄的境界裏。

她覺得這人就是她,而她就是這人。

鍾無名手上的殘劍突然光芒大作!

平平無奇的劍身抖落了一層鐵鏽,露出森然的寒光和世間無匹的銳利,而在劍身靠上的位置端端正正刻著“破天”二字。

鍾無名麵前出現了一個濁氣彙成的龐然大物,而範清則被裹在這個怪物的中央。巨怪有著一對猩紅的眼珠子和一張深淵大嘴,它兩邊的手長長的耷拉著,拖在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