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宗六人幾乎沒辦法從這個劉義雲身上看出什麼破綻來,這個滿是絡腮胡的漢子一臉誠懇。
他們也不能對凡人利用什麼搜魂術,但下意識又不大肯承認自己是錯的,於是將目光都投向了一直在後頭沒摻和進來的鍾無名和謝尋幽。
鍾無名抱胸倚在一麵泥牆前,朝旁邊的謝尋幽伸腦袋過去,低聲耳語了幾句。
隨後她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塵,朝前麵這一眾人走過去。
劉義雲也借著所有人都看向她的時機悄悄打量她。
在鍾無名的偽裝之下,她是個不太起眼的修士,不過那淡定又可靠的氣場卻掩蓋不住。眼尾上挑,在沉穩氣場上又帶上了一點散漫氣息。
可惜沒能保持多久——
鍾無名上前就拿起自己的折扇往剛剛那名最早跳出來的弟子頭上敲了一記。
沒出什麼力,當是表個態度。
鍾無名抬了抬下巴:“給人家道歉去。”
“憑什麼啊!”這弟子格外不服氣,一開始義憤填膺的想要懲奸除惡,誰知道卻是現在的結果,還被當眾敲了一記,任誰遇上都得生氣。
鍾無名歎了口氣,緩緩開口道:“現在是春天。”
“春天怎麼了?”那弟子接口道,“你想說什麼,萬物生長的季節啊?”
“真不知道無極宗是怎麼培養出你們這種小可愛的。”鍾無名用憐愛的眼神看著這幾個弟子,“春天是播種的季節,正常情況下凡人們都會種下秧苗。”
“可你們有看見人在種地嗎?那些男女老少都在自家門前晃悠,你們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段晨暹弱弱反駁道:“那不可能是他們那裏的環境種不了地嗎?畢竟他們那裏實在荒涼啊,而且誰會抱著一個死掉的孩子來做這樣的事情,這還是人嗎?”
鍾無名:“第一個問題,那裏路兩旁的土壤顏色較深,雜草也比道路上要多不少,說明肥力還是有的,而且他們村裏的水井還不少。”
“第二個問題,你們難道就沒有注意到那個農婦不對勁的地方?”鍾無名掃視一眼,顯然沒能從這幾個無極宗弟子疑惑的臉上看到任何答案,“她的臉上確實都是灰塵和黃泥,但是如果你們再仔細一點的話就會發現她那雙手顯然不是農婦應該有的手。”
“沒有老繭,指甲縫幹幹淨淨。一看就沒幹過什麼活。這樣的一個人突兀的在路上抱著孩子哭你們不覺得瘮得慌嗎?”
鍾無名又看了他們一眼,淡淡道,“人性是很難言明的東西,沒有上限的同時也沒有下限。”
“這就是你們在遊曆中要去體會的東西。”
這下這幾個無極宗弟子們也沉默了下來。
他們也意識到自己過於莽撞,甚至於忽略很多不對勁的東西。
他們也許對妖邪或者凶獸的痕跡格外敏感,能輕易的解決這些東西,在與同輩的較量中也很是突出。但在這些人與人的交道中,他們尚且是一個堪堪學會行走的稚兒。
把劉義雲一把摜牆上的這個弟子隨後也誠心實意的道了歉。
鍾無名上前笑眯眯的拍了拍這位絡腮胡劉義雲的肩膀,“冒犯了兄台,實在是對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