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月諦霜的手就要碰到謝尋幽,被鍾無名攔了一下。

她輕輕的把謝尋幽往背後拽,擋在他前麵。“可我們根本就沒有見過。”

月諦霜見狀收回了手,垂下眼眸,輕聲道:“許是見過的。”

鍾無名心中猜疑不減,問道:“剛剛你說的‘碎’是什麼意思?”

月諦霜托了托右手抱住的木娃娃,撩起眼簾覷她,“你的靈魂很碎。”

不知為何,謝尋幽在這話語剛落時忽然覺得有些難喘上氣來,像是陷入了什麼古怪的突如其來的悲傷,連著心髒都變得酸澀。

擋在前麵的鍾無名倒是很冷靜,隻是反問:“若靈魂不全,或癡或癲,可我還算正常的吧。”

月諦霜視線下移,沒有看鍾無名,而是一下又一下的揉著懷裏娃娃的腦袋,“此‘靈魂’跟我們平常所講的三魂六魄不一樣,我所說的‘靈魂’是包括你的記憶和修為,失去了並不會導致你這人有什麼生理上的問題。”

鍾無名幾乎是立馬就想到了前兩年自己突然多出來的奇怪記憶。

月諦霜又道:“按理說,如果一個人‘靈魂’破碎的話,三魂六魄也不可能還好好的。”

鍾無名看向他:“那我是怎麼一回事?”

“許是——”月諦霜仰起腦袋,靜靜看向樹葉之中的縫隙,像是要從久遠模糊的記憶裏扒拉出一點影子來,“有那麼一個人,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將你的碎片一點點拚好。”

鍾無名也不知道信沒信,不再出聲,背在身後的手摸索著將謝尋幽的手攏入掌中,輕輕摩挲著。

段晨暹也聽得一頭霧水,見大家都安靜下來,索性自己開聲問道:“那我能問一下剛剛的重樓和劉義雲那些人真的都存在嗎?”

月諦霜頓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存在。”

“現在你們的旁邊就是他們化成的樹木。”他眼底露出哀傷,“你們看到的也算是真的,小樓在一個月前就以你們剛剛看到的方式,將我救了出來,之後同這些人一起變成了樹木。”

他伸出指尖朝身後的巨樹輕點,“不像其他人,小樓隻是成了一棵低矮的灌木,立於我的本體之下。”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低下腦袋又揉了揉木娃娃的腦袋,“她小時候沒有個像樣的名字,一直央著我給她取一個。”

“我想著要給她取一個最好的名字,最後她選了‘重樓’這個名字。”月諦霜輕笑,“她說‘重樓’不僅是個中藥的名字,字麵上還有‘重重樓閣’之意。她想哪天能同我一起去那些傳聞中繁華無比的修真之所去看上一看。”

“可惜沒有這個機會了。”

鍾無名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隻是道:“節哀。”

下一秒,月諦霜的手臂突然蜿蜿延延的長出了一條氣根來,隻見他掩在寬袖下的這截手臂的皮膚暗沉又粗糙,直像是拿了一層樹皮蓋在手臂上。

“我的時間不多了。”月諦霜道,“你們有什麼問題嗎?”

“但凡我能答上的,能說的,都會告訴你們。”

鍾無名的注意力落在‘能說的’這幾個字上,這個自然不是月諦霜隨口無意識說出,更像是一點暗示。

說明有些東西是他根本不能說出口的。

謝尋幽同樣意識到這點,於是他幹脆從一開始的疑惑試探起,“你為什麼一開始的時候沒有原來的記憶,後麵又恢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