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隻需一眼就能看出一人的生平過往。

帝珩原先隻是一個凡人,的確吃過不少苦。萬年前的他在天外來魔降臨時,意外發現自己可以和這些魔物共生,於是他利用這樣的能力殺了不少人活了下來。

他剛開始加入他們的時候,還是想要就此住手不再利用魔物殺人的。

結果有一次,他失手將一人給殺了。他意識到自己犯下了無法彌補的大錯,開始瘋狂害怕這件事情被別人戳破。

同時,他又意識到這種方式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那些看不慣他的人,他忍不住這種誘惑,最終還是動了手。

這種事情有了一次便會有兩次,於是他一邊勾結著魔物殺人,一邊害怕被人發現。

後麵等到他們戰勝了天外來魔,上了仙界,準備要進行一次大排查的時候,帝珩神經質的覺得自己肯定要被揪出來,於是先下手為強。

他逐漸意識到隻有把所有的權柄都握在自己手中,自己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於是才有了後麵這一係列事情。

帝珩聽見鍾無名滿是淡然的語氣,猛然抬頭對上她的目光,怨毒道:“這般?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家夥能懂什麼?!”

“你們憑什麼來評判我?!”

鍾無名目光冷漠:“因你而死的億萬條無辜生命想必有這個資格來處決你。”

帝珩忽然捂著胸口哈哈笑了起來,用那雙毒蛇一般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你敢動我的話,我現在就自爆!”

以他現在的修為,一旦自爆,甚至連整個凡界都要泯滅。

“你憑什麼認為你自爆會威脅到我?”鍾無名沒有他想象中的慌亂,五指一收,直接將帝珩壓製得死死的,“你現在就可以自爆給我們看看。”

帝珩要是有這樣的勇氣,也不必成為現在這個瘋樣。

鍾無名等了片刻,不見他有所動作,她仰臉看著正在下雨的天空,而後又低下腦袋掃視了一眼凡界的狀況。

濁氣除盡之後,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她將視線重新移回了無法動彈的帝珩身上。

鍾無名往他所在的位置飄了過去,落到他的跟前,隻見她啟唇道:“吾以神的名義——”

帝珩一下子臉色變得煞白起來,朝她吼道:“你要對我做什麼!”

“審判汝。”

“不要!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是仙帝!”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處汝極刑。”

“不要!你就放過我這一次好不好——啊啊啊啊啊啊!!!”

帝珩周身驟然出現刺眼光芒——他被鍾無名控製著自爆了。

一時間他身上發出的光芒要比太陽還要亮堂,自內而外的坍塌潰散,卻由於鍾無名的緣故,這力量無法溢散到外界去。

人們隻能看到他被自爆產生的能量毀滅了血肉,神魂也被能量灼燒成了飛灰。

等到還剩一小撮煙塵的時候,鍾無名鬆開了桎梏,看著雨水將其打濕,不知道衝刷到哪裏去了。

雨停了之後,無數金光像是雪那樣落了下來。

受了傷的人們接觸了金光會快速恢複,濁氣感染不完全的人也會被金光逼出體內濁氣。

這場劫難帶來的傷亡實在太大,大家都急需休養生息,要恢複以前的水平起碼都要再過上百年。

鍾無名落到地上,隨著她的步伐,周邊開始冒出生機來。

草尖冒了芽,而後迅速的抽條長葉,開出了形態各異的鮮花。

鍾無名一步步朝倚在石壁上的謝尋幽走了過去,所過之處繁花盛開。

謝尋幽的三魂六魄經曆了一場分裂,直到現下好似都沒有緩過來,頭疼得很。

遠遠的,他看見了自家尊上走了過來,迷迷糊糊之間,他被她摁在石壁上親。

他順從的張開了嘴。

石壁隨著鍾無名的到來而長出了一株株小巧的花朵,植物在他們周遭瘋長。

像是知道謝尋幽害羞,植物長長的枝條在他的旁邊立起了一道綠葉屏障,讓他燙紅的臉除了鍾無名以外的人都看不清。

不知道哪裏垂落的花苞在他們身邊綻放,是天邊晚霞的色彩。

鍾無名撫過謝尋幽的臉,替他別好發絲,在晚霞顏色的花叢中低聲同他道:

“此後山河共赴,與爾同歸。”

“睡吧,我的陛下。”

(正文完)